三種情形可以要求返還彩禮

問：《解釋(二)》制定過程中，最高法院采取向社會公開征求意見的形式，這次公開征求意見，群眾對什么內容最感興趣?《解釋(二)》對這一問題又是如何規(guī)定的?

答：從我們掌握的情況看，最受群眾關注的，是關于彩禮應否返還的問題。

目前，在我國廣大農村，結婚給付彩禮現(xiàn)象仍然比較普遍。在不少地方，許多生活本不富裕的家庭，為了給付彩禮而舉家債臺高筑，造成了極其沉重的經(jīng)濟負擔。正因為如此，不少農村家庭夫妻離婚時，對彩禮是否返還存在很大爭議。

經(jīng)過反復研究，我們在《解釋(二)》第十條中采納了多數(shù)人的觀點，根據(jù)目前中國的國情，規(guī)定按習俗給付彩禮的，有三種情形可以請求返還：一是雙方未辦理結婚登記手續(xù)的;二是雙方辦理結婚登記手續(xù)但確未共同生活的;三是婚前給付導致給付人生活困難的。解釋中規(guī)定的第二和第三兩項，應當以雙方離婚為條件。

我們之所以要作出如此規(guī)定，是因為目前我國許多農村地區(qū)給付彩禮的情況較為普遍，如果對彩禮問題完全不管，可能會使一些當事人的財產權益受到嚴重損害。但是，我們始終認為，在社會主義條件下，男女雙方結婚應當以愛情為基礎，不主張也不支持結婚以給付彩禮為條件。

同居關系的財產分割和

子女撫養(yǎng)可以起訴

問：對于人民法院審理解除同居關系案件及無效婚姻案件，《解釋(二)》有哪些新的規(guī)定?

答：這次司法解釋對同居關系的處理確實作出了新的解釋。按照《解釋(二)》第一條的規(guī)定，人民法院審理解除同居關系案件，除當事人請求解除的同居關系屬于“有配偶者與他人同居”的情形以外，人民法院不予受理。對于涉及財產分割及子女撫養(yǎng)糾紛的，人民法院應當依法審理。這主要考慮到有配偶者與他人同居是婚姻法明令禁止的行為，如果當事人請求人民法院解除這一同居關系，人民法院當然應當受理，并依法解除同居關系。至于男女雙方均無配偶的同居關系，因該關系不是法律保護的社會關系，當事人如果起訴僅僅要求解除同居關系，人民法院應不予受理。但當事人如果就同居期間的財產分割和子女撫養(yǎng)問題提起訴訟的，屬于法律調整的民事法律關系，人民法院應當受理，并平等地保護子女和當事人的合法權益。

無效婚姻制度，是婚姻法修改后新增加的內容。我們在《解釋(一)》中已經(jīng)作出了比較詳細的規(guī)定。這次的司法解釋根據(jù)審判實踐的需要，又對一些具體操作性問題作出了相關規(guī)定。比如，人民法院就同一婚姻關系分別受理了請求宣告婚姻無效和請求離婚的不同案件時，應當先對無效婚姻案件進行審理，而離婚案件的審理則應當在申請宣告婚姻無效案件作出判決后進行。再如，無效婚姻關系當事人死亡后一年內，生存一方當事人或者利害關系人申請宣告婚姻無效的，人民法院應當受理等等。

離婚協(xié)議具有約束力

問：當事人協(xié)議離婚后，就財產分割問題反悔而提起訴訟的，人民法院如何處理?

答：雙方到民政部門離婚，就財產分割問題達成的協(xié)議，是當事人在平等自愿的前提下，協(xié)商一致的結果。對于任何一方當事人來說，這都是對自己財產權利的一種自由處分，協(xié)議對雙方具有法律上的約束力，都理應接受這一決定所帶來的法律后果。當事人基于這種具有民事合同性質的協(xié)議發(fā)生糾紛的，應當適用民法通則及合同法的基本原則和相關規(guī)定。存在法律規(guī)定的欺詐、脅迫等特殊情形，當事人請求變更或者撤銷的，人民法院應當依法予以支持。不過，婚姻關系中畢竟還包含了身份關系在內，由此導致的糾紛，也注定具有自身的特點。所以處理問題時，不能置身份關系于不顧，簡單、全部適用其他法律規(guī)定。在這一思想指導下，本解釋作了一些具體規(guī)定。例如，對屬于人民法院應當支持當事人變更或者撤銷財產分割協(xié)議的情形，在明確列舉出的事項中并沒有規(guī)定顯失公平、重大誤解等內容，就是基于這種考慮而設計的。當然，我們也不是完全排斥這些未明確寫出事項的適用，只是認為對這幾方面的內容，在適用的時候必須嚴格限制。個案中如果確實屬于應該適用這些規(guī)定的，法官可以依據(jù)《解釋(二)》第九條規(guī)定處理。根據(jù)現(xiàn)在的規(guī)定，對于當事人的訴權，我們予以保護，即當事人向人民法院提起此類訴訟的，只要是在離婚后一年內提出的，人民法院都應依法予以受理。但當事人是否有實體上的勝訴權，要看當事人是否能夠證明訂立協(xié)議時有欺詐、脅迫等情形存在。否則，人民法院應當駁回其訴訟請求。此外，如果當事人在履行此類協(xié)議過程中因對方違反約定而提起訴訟的，人民法院也應依法受理。

分割夫妻共同

財產成焦點

問：人民法院審理因婚姻家庭糾紛案件涉及的財產分割問題，與以往相比有哪些新的變化，《解釋(二)》作了哪些具體規(guī)定?

答：目前，相當一部分家庭的財產中，除了傳統(tǒng)意義上的儲蓄存款、房屋等外，還包括在一些企業(yè)中的出資或者股份等。因為處理時可能會涉及到夫妻以外其他利害關系人的權益問題，所以實際審理時遇到的問題很多。《解釋(二)》對以下幾種財產形式的認定問題作出了比較具體的規(guī)定：近些年出現(xiàn)的住房補貼、住房公積金、養(yǎng)老保險金等款項如何定性;知識產權中財產性收益屬于個人財產還是夫妻共同財產、以什么時間作為判斷取得的標準問題;如何具體分割以夫妻共同財產在有限責任公司、合伙企業(yè)等組織中的出資問題;對爭議房屋以何種價格計算、如何確定歸屬的問題。

高度重視婦女兒童利益

問：《解釋(二)》在保護子女及女方合法權益等方面規(guī)定了哪些具體內容?

答：《解釋(二)》的許多內容，對此都有所體現(xiàn)。比如，在分割夫妻財產時，考慮到現(xiàn)實生活中，婦女往往在經(jīng)濟上不占主導地位，對家庭財產的經(jīng)營管理等介入不多，而在家務勞動、照顧老人及孩子等方面付出較多等因素，在財產處理時都會注重對女方權益的保護。又如，對當事人申請財產保全時，對其應當提供的財產擔保數(shù)額問題，《解釋(二)》從有利于保護經(jīng)濟上處于弱勢一方利益的原則作出了規(guī)定。另外，為了更好地保護婦女合法權益，我們在司法解釋制定過程中，多次主動與婦聯(lián)等有關部門聯(lián)系，就一些具體問題交換意見，以便切實有效地依法保護婦女及兒童的權益。

分割公司財產堅持四個原則

問：夫妻因離婚而分割財產時，共同財產中往往會有在有限責任公司、合伙企業(yè)組織等經(jīng)濟組織中的出資，《解釋(二)》是根據(jù)什么原則來分割和處理這部分財產的?

答：具體來說，除了正確適用婚姻法外，還必須與公司法、合伙企業(yè)法、獨資企業(yè)法等法律法規(guī)的原則和精神保持一致。按照這一指導思想，這次司法解釋在規(guī)定如何分配股份有限公司、有限責任公司、合伙企業(yè)和獨資企業(yè)的財產時，注意堅持以下原則：一是堅持婚姻法規(guī)定男女平等、保護子女和婦女等各項原則;二是自愿原則;三是維護其他股東、合伙人合法權益的原則;四是有利于生產和生活原則。

房改房應按市場價分割

問：離婚雙方當事人對于房屋問題有爭議的，人民法院應該如何處理?

答：離婚雙方當事人對爭議房屋的價值及歸屬問題無法達成協(xié)議的，現(xiàn)實生活中主要集中在房改房等帶有福利性質取得的房屋上。因為這些房屋的取得往往與職務、級別、工作年限等掛鉤，所花費用要遠遠低于房屋的市場價值。而且當初分得房屋的情形又有許多具體情況，使得處理此類房屋爭議十分棘手。對于雙方尚未取得所有權或者尚未取得完全所有權的房屋有爭議的，本解釋規(guī)定只視具體情況判決由當事人使用，待取得完全所有權后，可以另行起訴。當事人對已經(jīng)取得完全所有權的房屋有爭議的，《解釋(二)》總結實踐中一些地區(qū)的較為成功的經(jīng)驗，為人民法院在審理此類糾紛時提供了一些可行的做法。比如可以根據(jù)個案的情況、考慮當事人的意愿，采取競價、評估、拍賣等形式，以妥善解決糾紛，化解矛盾。

夫妻共同債務不因離婚而免除

問：目前審判實踐中，對夫妻之間債權債務關系的處理存在哪些問題?《解釋(二)》有何具體解決辦法?

答：人民法院審理離婚案件時，對夫妻間債權債務關系應當如何處理?一直是個比較突出且難以妥善解決的問題。對以一方名義所欠的債務應如何認定其性質，是屬于夫妻共同債務還是個人債務?離婚協(xié)議或者人民法院生效的裁判文書中對夫妻財產分割及債權債務負擔問題作出的判決，與債權人之間的關系是何種關系?夫妻內部之間離婚后如何面對以前的債權債務?這些都需要予以明確。這次司法解釋對夫妻債權債務的負擔及其與第三人之間的關系、舉證責任分配問題等，都作了較為明確的規(guī)定。

對于夫妻中以一方名義對外舉債應當如何認定其性質的問題，《解釋(二)》第二十三條、第二十四條以債務形成時所處的時間階段作為切入點，分成結婚前所欠債務和婚姻關系存續(xù)期間所欠債務兩種情形進行規(guī)定。第一，個人婚前債務。對一方婚前已經(jīng)形成的債務，原則上認定為夫妻中一方的個人債務;債權人能夠證明所欠債務用于婚后共同生活的，應當認定為共同債務，由夫妻雙方共同償還;上述兩種情況的證明責任由主張權利的債權人承擔。第二，婚姻關系存續(xù)期間的以一方名義所欠的債務，按照《解釋(二)》第二十四條的規(guī)定，屬于婚姻關系存續(xù)期間以一方名義欠下的債務，原則上應當認定為夫妻共同債務，應該由夫妻共同償還。但是，如果夫妻一方能夠證明該債務確為欠債人個人債務，那未欠債的婚姻關系當事人可以對抗債權人的請求。屬于個人債務的情形主要有兩種，一種是債權人與債務人明確約定該項債務屬于個人債務;另一種是屬于婚姻法第十九條第三項規(guī)定的情況。婚姻法第十九條第三項規(guī)定，“夫妻對婚姻關系存續(xù)期間所得的財產約定歸各自所有的，夫或妻一方對外所負的債務，第三人知道該約定的，以夫或妻一方所有的財產清償”。

當事人的離婚協(xié)議或者人民法院生效的法律文書中對財產分割問題及債權債務的負擔問題作出的處理，無疑對原夫妻雙方之間有約束力。但是能否以此來對抗其他債權人的權利主張呢?《解釋(二)》第二十五條對此問題作出了規(guī)定。由于我國一直堅持婚姻關系案件的審理不允許第三人參加的原則，所以處理夫妻財產、特別是處理對外共同債務的負擔問題時，真正的債權人往往處于不知情或者不能表達自己意見的地位。如果認為上述決定不僅對夫妻雙方有法律約束力，對債權人也同樣適用的話，那么對債權人就很不公平。按照我國婚姻法的立法精神，在婚姻關系存續(xù)期間，夫妻雙方如無特別約定，夫妻財產適用法定的所得共有制。夫妻對共同債務都負有連帶清償責任。這種連帶清償責任，不經(jīng)債權人同意，債務人之間無權自行改變其性質，否則將會損害債權人的利益。因此，夫妻之間離婚時對財產的分割，只能對彼此內部有效，不能向外對抗其他債權人。同理，人民法院在作出這些法律文書時，只是為了解決婚姻關系當事人內部之間對于財產分割的處理以及債權債務的負擔問題。這與婚姻關系之外的債權人無關，此時人民法院并未對債權人的權利進行審查處理，也沒有改變婚姻關系當事人與其他債權人之間的關系。所以，債權人仍然有權就原夫妻所負共同債務向原夫妻雙方或者其中任何一方要求償還。當然，夫或妻在對外就共同債務承擔連帶清償責任后，有權基于離婚協(xié)議或者人民法院生效的法律文書向原配偶主張自己的權利。

施行后新受理的案件適用新解釋

問：《解釋(二)》從何時起開始施行，如何保證《解釋(二)》在實踐中的正確適用?

答：根據(jù)婚姻法實施的具體情況，《解釋(二)》規(guī)定了一個明確的實施日期。只有解釋施行后，人民法院對新受理的一審案件才能適用。對于那些在本解釋施行前已經(jīng)受理的一審、二審或者已經(jīng)發(fā)生法律效力的案件，不能適用本解釋的規(guī)定。應該指出的是，由于婚姻法施行時間長、適用范圍廣、條文內容不多、立法修改又很少，長期以來，最高人民法院就婚姻法的適用問題，根據(jù)不同時期的情況及需要，制定了大量的具有司法解釋性質的文件、規(guī)定、批復等。有些隨著情況的變化和法律的修改等原因，已經(jīng)不能適用。根據(jù)法的基本理論，同樣對婚姻法問題作出的司法解釋，如果有抵觸的，以公布之后的為準?；橐龇ㄓ?001年經(jīng)過了一次重大修改，如果原有的司法解釋與修改后的法律相抵觸的，原來的司法解釋就不能繼續(xù)適用。為慎重起見，《解釋(二)》第二十九條對此問題作出了規(guī)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