個人獨資企業債務是否應隨企業轉讓而移轉

[案情]

某制衣廠系金某設立的個人獨資企業，該企業于2006年2月份向葉某借款10萬元。2006年7月份，金某將該企業轉讓給沈某，并辦理了相應的工商變更登記手續。葉某多次向金某、某制衣廠催討還款未果，便訴至法院。

[分歧]

在本案審理過程中，有三種觀點：

第一種意見認為，個人獨資企業在人格上依附于投資人，投資人將企業整體出讓給別人，應視為原企業的消滅，產生的則是新企業。受讓人無權對原來的債權主張權利，也沒有義務償還原來的債務。

第二種意見認為，個人獨資企業的法律人格具有相對獨立性，對其債務的承擔上亦具有相對獨立性，即應先以其獨立的自身財產承擔責任。本案制衣廠所負債務應首先由該企業以企業財產償還，其財產不足以償還的情況下，原告有權請求現在的投資人沈某以其個人的其他財產償還。若由此而導致沈某的利益受損，沈某可依轉讓協議向金某追討，但原告不能直接向原投資人金某追討本案所涉債務。

第三種意見認為，同意第二種意見對個人獨資企業的性質和其債務應首先由企業承擔的意見，所不同的是原投資人不能因企業轉讓而免除所有責任，其應對現投資人和企業未清償的債務承擔補充責任。且為平衡債權人與企業受讓人之間的利益，轉讓后的企業與現投資人承擔的責任應限制在受讓企業的財產的范圍內。

[分析]

筆者同意第三種觀點，理由如下：

一、獨資企業受讓人對企業轉讓前的債務應當承擔責任。首先，這樣符合個人獨資企業的民事主體特征(第三民事主體理論)。從法律上看我國個人獨資企業的這種獨立的經營實體地位，既不同于自然人，也不同于法人，具有明顯的非法人團體屬性(第三民事主體)，主要表現在人格、財產、利益、責任等方面的相對獨立性。個人獨資企業對其債務的承擔上，應先以其獨立的自身財產承擔無限責任，只有當個人獨資企業的財產不足以清償時，才以其個人的其他財產承擔責任，這時企業和投資人承擔的是共同清償債務的責任。其次，這樣符合立法用意。《中華人民共和國個人獨資企業法》于2000年1月1日施行后，個人獨資企業的相對獨立性得到立法承認，可見，該法承認個人獨資企業轉讓后企業主體前后具有延續性，企業投資人姓名、企業名稱等事項的變更并不導致企業對轉讓前債務清償責任的免除，轉讓后企業仍應當在企業的責任財產范圍內承擔責任。同時，根據國家工商行政管理局2000年1月13日公布施行的《個人獨資企業登記管理辦法》第十三條第二款規定，個人獨資企業變更投資人姓名只需辦理企業變更登記手續，已不再需要辦理企業注銷及重新登記手續;且根據其中第十八條以及《個人獨資企業法》第二十六條、第二十七條之規定，個人獨資企業應當進行解散、清算及注銷的法定事由已經不包括個人獨資企業轉讓。

二、原投資人也應當承擔責任。這是第三民事主體責任相對性的體現。而且，根據我國合同法，債務轉讓應以債權人同意為要件。

三、原投資人與企業受讓人之間的共同責任類型為有限補充責任。在此首先不能認定為連帶責任，因為無法律規定和當事人約定承擔連帶責任的條件。其次亦不能認定為不真正連帶。個人獨資企業的債務在企業和投資人之間的承擔體現出明顯的順位特點，故此案中的共同責任符合補充責任的特征。我國《個人獨資企業法》第三十一條規定：“個人獨資企業財產不足以清償債務的，投資人應當以其個人其他財產予以清償。”可見我國立法在堅持投資人承擔無限責任的同時，改變了要求其承擔連帶責任的做法，采取了補充主義。雖然現投資人相對于企業而言，處于第二順位，但個人獨資企業轉讓后原投資人相對于企業和現投資人而言則又處于第二順位。需要強調的一點是，現投資人和企業承擔的是一種有限責任，即其承擔責任的范圍應當限制在企業受讓財產范圍內。因為現投資人和企業因企業轉讓而承擔責任的基礎僅僅在于受讓了承擔企業債務一般擔保功能的財產，故讓其超出受讓企業的財產范圍承擔企業轉讓前的債務清償責任，對受讓人有失公允。判決書應體現順位問題。第一順位為承擔有限性責任的企業和現投資人;第二順位為原投資人。在第一順位當中，現投資人相對于獨資企業而言又處于第二順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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