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市第二中級人民法院

民事判決書

　　（2004）滬二中民三（商）終字第5號

　　上訴人（原審被告）浙江申能電力燃料有限公司，住所地浙江省杭州市文一路5號。

　　法定代表人傅成勇，董事長。

　　上訴人（原審被告）喬磊（又名蔣友光），男，1964年2月18日出生，漢族，住浙江省杭州市拱墅區文一路5號9樓901室。

　　兩上訴人共同委托代理人金焱，上海市泛亞律師事務所律師。

　　兩上訴人共同委托代理人田文聲，男，1957年6月12日出生，漢族，住上海市盧灣區淮海中路622弄1號。

　　被上訴人（原審原告）上海復天企業發展有限公司，住所地上海市河南南路301號？

　　法定代表人張躍波，董事長。

　　委托代理人穆世明，上海市弘安律師事務所律師。

　　上訴人浙江申能電力燃料有限公司（以下簡稱申能公司）、喬磊因借款合同賠償糾紛一案，不服上海市黃浦區人民法院（2003）黃民二（商）初字第1130號民事判決，向本院提起上訴。本院依法組成合議庭進行了審理。本案現已審理終結。

　　原審法院審理查明，2001年9月27日前喬磊代表浙江中光電力燃料有限公司（以下簡稱中光公司）與上海復天企業發展有限公司（以下簡稱復天公司）口頭約定，復天公司用金額為人民幣2，500萬元的華東三省一市銀行匯票與中光公司交換相同金額的承兌期限為6個月的銀行承兌匯票，由中光公司承擔因復天公司提前承兌貼現需支付的銀行利息人民幣100萬元的差額。復天公司和中光公司還約定，在復天公司交付銀行匯票的2小時內中光公司交付復天公司相同金額的銀行承兌匯票。2001年9月26日，復天公司在華夏銀行上海分行開具金額為人民幣2，500萬元的華東三省一市銀行匯票一張，該票據載明的收款人為復天公司，復天公司為票據交換安全在該票據上的提示付款處也蓋上了復天公司的票據專用章和法定代表人私章。次日，復天公司在華夏銀行杭州分行之江支行向中光公司交付了上述匯票，中光公司即交付復天公司用以補差的金額為人民幣100萬元的票據一張，并承諾當日上午11時前將金額為人民幣2，500萬元的銀行承兌匯票交付復天公司。之后，中光公司不僅未實現上述承諾，也未履行當日下午交付票據的承諾。復天公司為保證資金安全于當時即提出與中光公司解除本次票據交換的約定，收回已交付的票據，但中光公司未予理睬。復天公司多次催討未果，向上海市公安局經濟犯罪偵查總隊（以下簡稱經偵總隊）報案，該隊于2002年2月立案偵查，并陸續為復天公司追回欠款共計人民幣2，400萬元，目前該案已偵查終結。2002年11月1日，復天公司為甲方、中光公司為乙方簽訂《協議書》一份，該《協議書》載明：“甲乙雙方就2001年9月27日甲方所持華東三省一市銀行匯票金額人民幣2，500萬元被乙方不當占用等事宜。為此，甲方向經偵總隊報案。現甲乙雙方就上述票據金額甲方所遭受的經濟損失，經協商一致，達成協議如下：（1）甲乙雙方一致同意以人民幣2，400萬元計數，并按乙方向經偵總隊繳付款項的日期、數額和國家頒布的六月以下的固定資產貸款利率計算。（2）甲乙雙方經協商同意乙方應賠償甲方經濟損失款額人民幣92萬元（詳見附件即甲乙雙方確認的利息計算清單）并于2002年11月10日前付清。（3）蔣友光為本協議書乙方的保證人。（4）如乙方違反上述條款，所引起的訴訟由甲方注冊地人民法院管轄。本協議一式三份，由甲乙雙方、保證人蓋章或簽字生效各執一份。該《協議書》甲方一欄蓋有復天公司公章、乙方一欄蓋有中光公司公章，保證人一欄有”蔣友光“字樣的簽名，所附的利息計算清單載明的利息額共計人民幣923，440元。

　　原審法院另查明，中光公司于2001年10月被核準更名為申能公司。2003年1月7日，喬磊的取保候審期限屆滿。

　　原審法院認為，復天公司以見票即付的銀行匯票與中光公司交換六個月后方能提示付款的銀行承兌匯票，并約定由此產生的銀行利息差額人民幣100萬元由中光公司承擔，實系一種變相向中光公司提供融資的行為，該行為違反了國家有關信貸應集中于銀行的規定，應屬無效。復天公司與中光公司、喬磊簽訂《協議書》時喬磊雖處于取保候審期間，但由此并不足以得出中光公司、喬磊與復天公司簽訂《協議書》系受脅迫而為的結論，而申能公司、喬磊也未能提供《協議書》簽訂時有公安機關人員在場的證據，故對申能公司、喬磊有關《協議書》非其真實意思表示的辯稱不予采納。復天公司與中光公司對企業間不得非法融資的規定應當知曉，故其對無效票據交換約定的形成均有過錯。但由于無效合同自始對當事人不具有法律約束力，且復天公司自交付銀行匯票的當日已要求解除約定由中光公司返還銀行匯票，而申能公司、喬磊在庭審中陳述是由于資金周轉困難導致未能按約向復天公司交付票據，故造成無效民事行為不能及時恢復原狀的過錯在于中光公司，《協議書》中有關“復天公司所持銀行匯票金額被中光公司不當占用”的表述，也可視為中光公司對其行為過錯的確認。《協議書》的主要內容是因票據交換、復天公司資金被占用、中光公司、喬磊就如何賠償復天公司經濟損失所作的承諾，系當事人真實意思表示，未違反法律、法規的禁止性規定，當屬有效，中光公司、喬磊應恪守履行。《協議書》對喬磊承擔保證責任的方式沒有約定，應由喬磊對債務人的賠償義務承擔連帶責任，在喬磊承擔全部保證責任后依法可以向債務人追償。中光公司系上述《協議書》載明的賠償義務的承擔者，由于其已被核準變更為申能公司，故其賠償義務依法應由申能公司承擔。《協議書》中有關按照“國家頒布的六月以下的固定資產貸款利率計算”的表述，僅是當事人約定的對經濟損失數額的計算方法，而并不表明復天公司要求賠償的系依據票據交換約定可取得的利息，故申能公司、喬磊所作的有關《協議書》約定系中光公司按票據交換約定應向復天公司支付的利息的辯稱與事實不符，不予采納。原審法院據此判決如下：一、確認復天公司與申能公司間的票據交換行為無效；二、申能公司應于本判決生效之日起十日內賠償復天公司經濟損失人民幣92萬元；三、喬磊對本判決主文第二條列明的申能公司的賠償義務承擔連帶清償責任；四、喬磊全部履行判決主文第三條列明的義務后，對申能公司享有追償權。案件受理費人民幣14，210元，由申能公司、喬磊共同負擔。

　　判決后，上訴人申能公司、喬磊不服，向本院提起上訴稱：兩上訴人與被上訴人訂立的協議是在喬磊取保候審期間，該份協議違背了兩上訴人的真實意思表示，系受脅迫所致，故該份協議是無效協議。另外協議的主要內容為賠償利息損失，基于無效票據交換協議而產生的利息賠償請求并無法律依據。故請求二審法院撤銷原審判決，發回重審或予以改判。

　　被上訴人辯稱，兩上訴人與被上訴人訂立的協議是在雙方平等自愿的基礎上訂立的，協議是合法有效的。上訴人稱協議書是受脅迫所簽完全不符合事實。兩上訴人惡意占用被上訴人資金，上訴人喬磊也多次向被上訴人表示愿意賠償。原審法院認定事實清楚，適用法律正確，故請求二審法院駁回上訴，維持原判。

　　經審理查明，原審法院查明事實清楚，本院予以確認。

　　本院認為，公安機關對犯罪嫌疑人采取的取保候審的強制措施只是在一定程度上限制了當事人的人身自由，但并未限制當事人意思表示的自由。兩上訴人認為《協議書》是在受脅迫的情況下訂立的，但未提供任何證據證明，本院對《協議書》非兩上訴人真實意思表示的訴稱，不予采信。該份《協議書》對賠償損失的約定雖是以銀行利息為依據，但該利息并不是當事人基于無效行為產生的可得利益。原審認定被上訴人自交付銀行匯票當日已要求解除票據交換，但兩上訴人因資金周轉困難并未向被上訴人交付票據的事實，兩上訴人并無異議，故造成上訴人與被上訴人財產不能返還原狀的過錯在兩上訴人。協議在此基礎上以銀行利息的計算方式計算損失金額，并未違反法律禁止性規定。綜上，原審判決查明事實清楚，適用法律正確，應予維持，申能公司與喬磊的上訴理由無事實及法律依據，本院不予支持。據此，依照《中華人民共和國民事訴訟法》第一百五十三條第一款第（一）項之規定，判決如下：

　　駁回上訴，維持原判。

　　二審案件受理費人民幣14，210元，由兩上訴人共同負擔。

　　本判決為終審判決。

　　審 判 長 陳 默

　　代理審判員 俞 巍

　　代理審判員 王凌蔚

　　二○○四年一月二十日

　　書 記 員 陶 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