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慶市第一中級人民法院

民事判決書

　　（2005）渝一中民終字第3419號

　　上訴人（原審被告）重慶億思達實業有限公司，住所地重慶市長壽區鳳城街道三峽路14號。

　　法定代表人梁祖芳，董事長。

　　委托代理人向勇，重慶康實律師事務所律師。

　　委托代理人胡東明，男，1966年7月9日出生，漢族，重慶市長壽區人民檢察院干部，住重慶市長壽區鳳城鎮字庫巷3號4-1號。

　　被上訴人（原審原告）殷小鳳，女，1975年3月7日出生，漢族，居民，住重慶市長壽區鳳城街道望江支路272號1幢3單元5-2.

　　委托代理人戴志淑，女，1962年2月5日出生，漢族，居民，住重慶市長壽區鳳城鎮望江支路3號5-2.

　　委托代理人李曉容，重慶渝州律師事務所律師。

　　上訴人重慶億思達實業有限公司（以下簡稱億思達公司）因不當得利糾紛一案，不服重慶市長壽區人民法院（2005）長民初字第462號民事判決，向本院提起上訴。本院依法組成合議庭公開開庭審理了本案。上訴人億思達公司的委托代理人向勇、胡東明，被上訴人殷小鳳的委托代理人戴志淑、李曉容到庭參加了訴訟。本案現已審理終結。

　　原審法院認為，本案爭議的焦點問題在于被告一次性收取20000元管理費是否基于合同約定。被告的主要辯解理由是雙方在訂立書面合同之前形成了一個口頭合同，對一次性收取部分管理費進行了約定并已履行，原告對此予以否認。審理過程中雙方對要約和承諾的內容及生效時間存在較大的爭議。被告對其主張的發出有效的口頭要約的事實無充分證據證明；預交購車款的事實不能證明雙方就收取管理費的內容形成了合意；被告也未提供原告對結算結果表示認可的充分證據。故被告辯稱在書面合同前成立了口頭合同的意見證據不足，不予采納。

　　合同當事人就雙方權利義務關系的內容發生爭議時，合同書具有較強的證據效力。原、被告之間通過要約和承諾協商一致的時間和內容應以合同書的記載為依據。《中華人民共和國合同法》規定，當事人采用合同書形式訂立合同的，自雙方當事人簽字或者蓋章時合同成立。故原、被告訂立的承包經營合同成立于雙方簽字蓋章之時。就本案爭議的問題即是否繳納一次性承包（管理）費雙方在合同書中已經作為一項條款進行了明確的約定，繳款金額前空白處用斜線劃掉，應解釋為不繳納。因此被告取得20000元管理費沒有合法根據，造成了原告損失，應當將取得的不當利益及其利息返還給原告。據此，依照《中華人民共和國合同法》第三十二條、《中華人民共和國民法通則》第九十二條、最高人民法院《關于貫徹執行〈中華人民共和國民法通則〉若干問題的意見（試行）》第131條之規定，判決：被告重慶億思達實業有限公司在判決生效之日起五日內向原告殷小鳳返還20000元。案件受理費810元，其他訴訟費405元，合計1215元，由被告重慶億思達實業有限公司負擔。

　　原審法院宣判后，億思達公司不服上述判決向本院提起上訴請求：一、依法撤銷（2005）長民初字第462號民事判決，駁回被上訴人的訴訟請求。其理由是：1、2002年底，被上訴人殷小鳳按照重慶渝運集團第六分公司的要求分二次向該司預交了135000元承包車輛的費用。后殷小鳳于2003年1月22日向上訴人預交了 20000元。重慶渝運集團第六分公司（以下簡稱渝運六公司）已告知了被上訴人欲承包上訴人車輛，需先交納購車款、車輛購置稅、車輛入籍上牌費、 20000元部分管理費、安全保證金、保險費用，由于有的金額當時無法確定，對這些費用實行預交，以后據實結算，多退少補。2、被上訴人預交了 155000元承包車輛的費用款。預交款與實際應交費用163742.1元相抵后，其差額為8742.1元，被上訴人補交了該差額。3、當時雙方對結算金額和交納20000元部分管理費等均無任何異議，被上訴人是明知的，自愿交的，若不愿交納20000元管理費，可以不與上訴人簽訂《承包經營合同》。原審法院不尊重客觀事實，不依法判案，支持了被上訴人錯誤的請求。被上訴人稱該20000元管理費是上訴人“不當得利”，其實質是一種合同違約行為，人民法院依法應不予支持。

　　被上訴人殷小鳳辯稱，一、原審判決認定事實清楚。雙方簽訂的《承包經營合同》已經作為一項條款進行了明確的約定，對一次性向上訴人繳納承包（使用、管理、服務）費/萬元整/輛的繳款金額前空白處用斜線劃掉了的，表明是不繳納。既然雙方約定不繳納，就不應收取。二、原審判決適用法律正確。合同是平等主體的自然人、法人、其他組織之間設立、變更、終止民事權利義務關系的協議。上訴人不遵守合同內容，以收取一次性管理費的名義強行扣取了被上訴人20000元，此行為在法律上符合不當得利的四個構成要件。所以原審判決適用《合同法》、《民法通則》等條款作出的判決是正確的，應依法維持。三、上訴人的上訴請求是錯誤的，應依法駁回。上訴人在上訴狀中稱，上訴人于2002年12月經交通運輸部門批準，取得了新增客車指標，隨即向社會公布擬將新增客車發包給經營者承包經營，此說是完全違背了事實真相。實際是以舊車報廢期限屆滿前，以舊車換新車的情況下，才預交了購車款，購置新車經營。這一事實有證據證實。原審法院作出的認定都是有依據的。上訴人的上訴理由不能成立，其請求應予駁回。

　　經審理查明，上訴人億思達公司系經營客運和普通貨運業務的企業法人。被上訴人殷小鳳原出資購買客車掛靠在渝運六分公司營運。2002年底該車報廢期限屆滿，被上訴人于2002年12月向渝運集團公司預交了145000元購置新車。后因營運資格和指標原因，經被上訴人同意，渝運集團公司將被上訴人介紹到上訴人處承包經營客車，并且于2003年1月將被上訴人的預交款轉付了上訴人，同月被上訴人又向上訴人補交了20000元預付款。2002年12月17日，《現代工人報》以“一次性管理費為難車老板”為題，對上訴人及其他同類企業與承包經營戶之間為收取一次性管理費問題產生爭議的事實進行了報道。

　　2003年1月起，被上訴人承包上訴人的渝 B67718號車投入營運。2003年2月14日，上訴人、被上訴人簽訂《重慶億思達實業有限公司營運車輛承包經營合同》，主要內容為：第一條，被上訴人承包上訴人渝B67718號營運車一輛從事經營，營運線路為長壽至龍河；第二條，承包期限：2003年2月13日起至2011年元月12日止；第三條，承包（使用、管理、服務）費：1、被上訴人在簽訂合同的同時，一次性向上訴人繳納承包（使用、管理、服務）費/萬元整/輛；2、承包期間，被上訴人須于每月二十五日前向上訴人繳納次月承包定額規費2300元（含國家規費）、車輛使用稅和營業稅另計（按國家稅收政策執行）；第五條，車輛及人身保險：承包期間的保險費用由被上訴人承擔；第六條，企業信譽：被上訴人應一次性向上訴人預繳安全信譽保證金5000元整等。該合同約定被上訴人每月須繳納的2300元定額規費中包含上訴人收取的管理費300元。

　　上訴人、被上訴人雙方對預交和實收款進行了結算，上訴人于2003年2月18日向被上訴人出具了實際收取承包車款、入戶費、保險費、安全保證金、承包管理費20000元等共計160892元的收據。所剩余款4108元用于充抵被上訴人2003年1-3月應交規費和全年稅費。后雙方為上訴人收取的費用中是否應包括管理費20000元發生爭議，被上訴人于2005年2月4日向原審法院起訴，要求上訴人返還不當得利20000元。

　　二審中，上訴人提交了一份原長壽縣公路運輸管理所關于客車報廢更新有關事宜的通知長公運（2001）259號文，擬證明報廢車與更新車不同，車輛報廢后的更新是新增運力。被上訴人殷小鳳稱文件上的聽證、招標從未舉行過，報廢更新不是新增指標，運力大于運量，不可能還新增指標。

　　上述事實，有當事人的陳述、上訴人與被上訴人于2003年2月13日簽訂的《重慶億思達實業有限公司營運車輛承包經營合同》、領條、預收款收據、2002年12月17日《現代工人報》、上訴人制作的結算表等在卷佐證。

　　本院認為，依法成立的合同，對當事人具有法律約束力，當事人應當按照約定履行自己的義務，不得擅自變更或者解除合同。上訴人億思達公司就被上訴人殷小鳳所承包的渝B67718號車的營運線路、承包期限及費用的收取與被上訴人簽訂了《重慶億思達實業有限公司營運車輛承包經營合同》；該合同是雙方當事人的真實意思表示，符合法律規定，是有效合同。因此，雙方當事人均應按合同履行。由于該合同中第三條在繳納承包費金額前空白處已用斜線劃掉，根據生活經驗及文意應解釋為不繳納（收取）此款。上訴人收取20000元管理費沒有合法根據，造成了被上訴人的損失，應當將取得的不當利益及其利息返還給被上訴人，利息應從合同訂立之日起計算。上訴人在二審中提交的長公運（2001）259號文件，不屬二審程序中的新的證據，本院不予采信。上訴人未提供相關證據證明其與被上訴人在訂立書面合同前口頭達成了收取20000元管理費的合意，且被上訴人否認雙方達成了口頭協議，故上訴人稱其收取20000元管理費被上訴人是明知的上訴理由不成立，本院不予支持。由于雙方簽訂的承包經營合同沒有約定被上訴人繳納一次性管理費20000元，上訴人收取被上訴人20000元管理費沒有合法根據，屬不當得利，故上訴人稱原審法院支持了被上訴人錯誤的請求的理由不能成立。原判決認定事實清楚，適用法律正確，程序合法。依照《中華人民共和國民事訴訟法》第一百五十三條第一款第（一）項之規定，判決如下：

　　駁回上訴，維持原判。

　　二審案件受理費810元，其他訴訟費405元，合計1215元，由上訴人重慶億思達實業有限公司負擔。

　　本判決為終審判決。

　　審　判　長　胡　進

　　審　判　員　胡洪亮

　　代理審判員　潘小美

　　二○○五年十一月二十五日

　　書　記　員　喬　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