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市第一中級人民法院

知識產權判決書

　　（2004）滬一中民五（知）初第字106號

　　原告惠普公司（Hewlett-Packard Company），住所地美利堅合眾國特拉華州紐卡斯爾縣威爾明頓市奧蘭治街1209號。

　　法定代表人查爾斯。恩。卡那斯（Charles N.Charnas），副總裁。

　　委托代理人鐘斌、陶宏，上海市國泰律師事務所律師。

　　被告上海澳靈頓電子有限公司，住所地上海市閔行區劍川路940號。

　　法定代表人歸為民，董事長。

　　委托代理人廖佩娟、董侖楚，上海廖得律師事務所律師。

　　原告惠普公司訴被告上海澳靈頓電子有限公司（以下簡稱“澳靈頓公司”）商標侵權糾紛一案，因被告澳靈頓公司的住所地在本院轄區內，依據《中華人民共和國民事訴訟法》第二十九條之規定，本院依法取得本案管轄權。本院于2004年6月10日立案受理后，依法組成合議庭，于2004年12月7日、2005年3月 16日兩次公開開庭進行了審理。原告惠普公司的委托代理人陶宏、被告澳靈頓公司的委托代理人廖佩娟、董侖楚到庭參加了訴訟。本案現已審理終結。

　　原告惠普公司訴稱：原告惠普公司在中國注冊了“HP及圖、HEWLETT PACKARD、HP、HP invent & Device”商標，核定使用于打印機墨盒與硒鼓產品上。2001年11月5日，上海市徐匯區質量技術監督局（以下簡稱“徐匯質監局”）在被告澳靈頓公司制造、銷售的打印機硒鼓和墨盒產品中，查獲假冒原告惠普公司商標的硒鼓945個、假冒惠普的標識、標記、說明書、包裝約2，979個。原告惠普公司曾于 2003年11月3日向被告澳靈頓公司致函要求停止侵權行為及賠償損失，但被告澳靈頓公司至今置之不理。另外，被告澳靈頓公司在其生產的打印機耗材上使用的“RT及圖”標記與原告惠普公司注冊號為596151的注冊商標極為相似，可能引起消費者的混淆，對產品的來源發生誤認。原告惠普公司的“HP”、 “HEWLETT PACKARD”商標均系世界著名商標，被告澳靈頓公司未經原告惠普公司許可，擅自在其制造的打印機硒鼓與墨盒上使用原告惠普公司的注冊商標，侵犯了原告惠普公司的注冊商標專用權，并給原告惠普公司的產品信譽、生產經營造成了巨大損失。故原告惠普公司訴請判令：一、被告澳靈頓公司停止使用原告惠普公司的商標注冊號為956153、956151、1584111、1330533的商標；二、被告澳靈頓公司停止使用與商標注冊號為956151的原告惠普公司商標相似的“RT及圖”標記；三、被告澳靈頓公司銷毀上述侵權商標標識、標志、說明書、包裝及相關印刷模具；四、被告澳靈頓公司賠償原告惠普公司因被告澳靈頓公司侵權所遭受的損失人民幣50萬元；五、被告澳靈頓公司在《中國計算機報》上向原告惠普公司公開道歉；六、被告澳靈頓公司承擔原告惠普公司支出的合理律師費、調查費用與訴訟費。原告惠普公司在第一次庭審中變更第六項訴訟請求，僅要求被告澳靈頓公司承擔訴訟費。

　　被告澳靈頓公司辯稱：一、徐匯質監局的行政行為不能顯示被告澳靈頓公司侵犯了原告惠普公司的商標，被告澳靈頓公司并未對原告惠普公司的4個商標侵權，原告惠普公司代理人稱發函給被告澳靈頓公司的事實也不存在。同時，原告惠普公司在本案中訴稱被告澳靈頓公司對原告惠普公司的商標侵權，被告澳靈頓公司的商標與原告惠普公司的注冊商標相似，這涉及兩個法律關系，原告惠普公司在一案中要求法院裁決不妥當。二、被告澳靈頓公司的商標從1997年被核準注冊使用至今，被告澳靈頓公司的商標與原告惠普公司的商標并不相似。同時，被告澳靈頓公司在網站上展示的產品可以兼容原告惠普公司與其他公司的計算機、打印機等，并不是生產他們的產品，所以被告澳靈頓公司的行為不構成對原告惠普公司的侵權。故被告澳靈頓公司請求駁回原告惠普公司的訴訟請求。

　　本院經審理查明：原告惠普公司在第2類商品上向中華人民共和國國家工商行政管理總局商標局注冊了“HP及圖”、“HEWLETT PACKARD”、“HP”、“HP及圖 invent”4個商標，核定使用商品為調色劑墨盒、噴墨打印機用墨盒，商標注冊號分別為956151（有效期自1997年3月7日至2007年3月6 日）、956153（有效期自1997年3月7日至2007年3月6日）、1330533（有效期自1999年11月7日至2009年11月6日）、 1584111（有效期自2001年6月14日至2011年6月13日）。

　　2003年1月13日，徐匯質監局向被告澳靈頓公司發出（徐）質持監罰告字[2003]第002號《質量技術監督行政處罰告知書》稱：澳靈頓公司生產、銷售的硒鼓墨盒產品，已經違反了《中華人民共和國產品質量法》第三十條及第三十七條的規定，將給予行政處罰等。在該告知書的 “被告知人意見”一欄簽署：無意見，被告知人簽名處署名“歸為民”。同月16日，徐匯質監局出具了第2320030002號《質量技術監督行政處罰決定書》，該處罰決定書記載的被處罰單位：澳靈頓公司，地址：松江區車墩鎮，違法事實為：2001年11月5日，徐匯質監局會同徐匯區公安局對澳靈頓公司（包括漕溪北路45號1601室銷售部）生產、銷售標“惠普”公司名稱的硒鼓（包括標為“惠普”公司名稱的產品標識、說明書、標志、包裝盒）及標“愛普生”公司名稱的墨盒產品實施檢查，經惠普計算機產品（上海）有限公司、愛普生公司鑒定，上述產品判為：冒用他人廠名、廠址的產品。經查證：至案發時被告共生產上述硒鼓946只，進上述墨盒41只，均未售出，以及產品標識600張、說明書1，000張、標志700張、包裝盒679張，產品的貨值金額為人民幣 849，963元。主要依據有：移送案件通知書、現場檢查筆錄、鑒定報告、詢問筆錄、物品財產估價鑒定結論書、調查筆錄等。以上事實已違反《中華人民共和國產品質量法》第三十條及第三十七條的規定，依據《中華人民共和國產品質量法》第五十三條規定決定給予下列行政處罰：1.責令改正；2.沒收上述硒鼓9只（937只硒鼓及以上產品標識、說明書、標志、包裝盒已被公安沒收）、墨盒41只；3.罰款人民幣9萬元。同時，徐匯質監局還出具了幾份涉案物品清單。

　　2003年10月5日，上海市浦東新區公證處受上海市國泰律師事務所委托，對被告澳靈頓公司網頁上下載的文件進行了證據保全。在網址欄中輸入http： //www.orinton.com/html/cn/about/gsjj.htm進入網頁，在該網頁上出現“ORINTON、RT及圖”的標識。在網址欄中輸入http://www.orinton.com/html/cn/product/toner%20cartrideg/hp.htm進入網頁，在該網頁圖片的墨水產品外包裝盒上有“ORINTON”、“HP”與一些其他文字，但僅有“ORINTON”與“HP”清晰可辨。在網址欄中輸入 http://www.orinton.com/html/cn/product/ink%20cartrideg/hp.htm進入網頁，在該網頁介紹的墨盒OH 51626A等產品圖片上，有“ORINTON”、“HEWLETT PACKARD”與其他一些文字，但僅有“ORINTON”與“HEWLETT PACKARD”可以辨認。同時在圖片上方的產品概述中稱：HP系列采用優質進口墨水，產品與原裝完全兼容，打印效果和原裝相比擬，色彩亮麗、逼真，在右側的產品介紹中稱：兼容型號HP Desk Jet Plus 500C/560C等。被告澳靈頓公司在本案中提供了其系列產品中的硒鼓及其外包裝盒、墨粉瓶、填充墨水瓶的外包裝盒等實物，其中：在硒鼓的外包裝盒上標注了RT及圖??、ORINTON、澳靈頓??的標識；墨粉瓶粘貼的包裝紙上標注了RT及圖??、澳靈頓與“Suit for：HP 1000/2000”的字樣；填充墨水瓶的外包裝盒上標注了“ORINTON”與“For Use On 適用于HP HEWLETT PACKARD”的字樣，“HEWLETT PACKARD”略大于“For Use On 適用于”等字體，“HP”與“ORINTON”均采用了加粗字體，字體明顯大于其他文字，“HP”的字體又明顯略大于“ORINTON”的字體。

　　2003年11月3日，上海市國泰律師事務所的鐘斌律師代表原告惠普公司向被告澳靈頓公司致函稱，徐匯質監局于2001年11月5日查獲你公司及主要經營人員涉嫌制造及銷售假冒惠普公司打印機硒鼓和墨盒產品。同時，惠普公司發現你公司注冊的“RT及圖”標記與惠普公司的注冊商標第956151號極為相似，一旦使用于相同及類似商品，極易在相關公眾中引起混淆，侵犯了惠普公司的商標專用權。你公司生產和銷售的硒鼓和墨盒產品上，突出使用了Hewlett Packard的商標，容易導致中國消費者的誤認。惠普公司要求你公司必項立即停止侵權行為，改變產品的標注方式，明確指明你公司的產品來源和性質，并且承擔其他一切民事責任。上海市國泰律師事務所委托丁偉軍以掛號信的方式按“上海市閔行區劍川路940號”的地址向被告寄送上述信函，上海市浦東新區公證處對上述郵寄過程作了公證，并出具了（2003）滬浦證經證字第7900號公證書。被告在庭審中稱，其未收到上述信函。

　　另查，被告澳靈頓公司于1997年9月7日在第9類商品上申請注冊了“RT及圖”商標，商標注冊證號為1096574，核定使用商品包括硒鼓（電腦用）、噴墨頭（電腦用）、柜帶（電腦配件）。

　　以上事實，有商標注冊證、公證書、涉案物品清單、行政處罰告知書、行政處罰決定書、硒鼓等證據證實。此外，被告澳靈頓公司提供的第1982401號商標注冊證、網站宣傳資料與本案系爭事實缺乏關聯性，調查筆錄缺乏足夠證明力，本院均不予認定。

　　本院認為：本案是有關侵權的涉外民事糾紛，依據《中華人民共和國民法通則》第一百四十六條第一款之規定，侵權行為的損害賠償適用侵權行為地法律，原告惠普公司訴稱本案的侵權行為發生在上海市，故本案適用中華人民共和國法律。

　　依照《中華人民共和國商標法》第五十一條規定：“注冊商標的專用權，以核準注冊的商標和核定使用的商品為限。” 原告惠普公司在第2類商品上注冊了“HP及圖”、“HEWLETT PACKARD”、“HP”、“HP 及圖invent”4個商標，原告惠普公司作為上述系列商標的注冊人，其在核定使用的商品上所享有的注冊商標專用權受我國法律保護。

　　首先，原告惠普公司依據徐匯質監局向被告澳靈頓公司作出的質量技術監督行政處罰決定，訴稱被告澳靈頓公司侵犯了原告惠普公司的商標專用權。由于原告惠普公司并未提供相關的實物，故本院無法審查由徐匯質監局查處的硒鼓、墨盒等產品是否侵犯了原告惠普公司享有的商標專用權。況且，就該份處罰決定書記載的內容而言，徐匯質監局系依據產品質量法的相關規定以被告澳靈頓公司生產的產品冒用他人廠名、廠址為由對其作出的行政處罰，并不涉及是否存在商標侵權的事實，因此本院亦不能依據該行政處罰決定直接認定被告澳靈頓公司侵犯了原告惠普公司享有的商標專用權，故原告惠普公司的該項訴稱理由缺乏事實依據，本院不予采信。

　　其次，關于被告澳靈頓公司在其網站宣傳與產品外包裝上使用的“RT及圖、HP、 HEWLETT PACKARD”等字樣是否侵犯原告惠普公司享有的商標專用權的問題。本院認為，被告澳靈頓公司合法注冊了“RT及圖”商標，盡管兩者都使用了“「」”，但在粗框內原告惠普公司采用的是小寫的“hp”字樣，而被告澳靈頓公司采用的是大寫的“RT”字樣，兩者在文字的字形上存在明顯差異，因此普通消費者不會對兩個商標產生混淆，亦不會因此對各自所代表的商品來源產生誤認，故原告惠普公司訴稱被告澳靈頓公司在其網站宣傳與產品外包裝上使用“RT及圖”標識侵犯其商標專用權的主張不能成立。然而，被告澳靈頓公司在其網站上對墨水等產品所作的宣傳中，盡管在產品與外包裝盒上均標注了“ORINTON”的標識，但因墨水及其外包裝盒上印制的“HP”、“HEWLETT PACKARD”等字樣的字體明顯大于其他文字，尤其是墨水外包裝盒上印制的“HP”字體比被告澳靈頓公司自身的標識“ORINTON”的字體還略大，因此被告澳靈頓公司已將原告惠普公司的“HP、HEWLETT PACKARD”商標作為其產品的包裝裝潢突出使用。況且，如果僅從其網站所顯示的圖片內容來看，消費者根本無法辨認該產品系原告惠普公司產品的兼容替代品，而極有可能會誤認為被告澳靈頓公司的產品與原告惠普公司的產品之間存在某種特定的聯系。因此，被告澳靈頓公司的行為屬于《中華人民共和國商標法》第五十二條第（五）項與《中華人民共和國商標法實施條例》第五十條第（一）項規定的“在同一種商品或者類似商品上，將與他人注冊商標相同或者近似標志作為商品名稱或者商品裝潢使用，誤導公眾”的情形，侵犯了原告惠普公司對“HP、HEWLETT PACKARD”注冊商標所享有的商標專用權，被告澳靈頓公司應承擔相應的民事責任。

　　原告惠普公司在本案中訴請被告澳靈頓公司承擔停止侵權、賠償損失、賠禮道歉等民事責任。對此，本院認為，因被告澳靈頓公司在墨水等部分產品包裝上將原告惠普公司的“HP、HEWLETT PACKARD”注冊商標作為商品裝潢使用，侵犯了原告惠普公司所享有的商標專用權，故被告澳靈頓公司應當停止上述侵權行為。同時，依據《中華人民共和國商標法》第五十六條第一款之規定，被告澳靈頓公司應當就其侵權行為向原告惠普公司賠償經濟損失，但原告惠普公司在本案中提出要求被告澳靈頓公司賠償經濟損失人民幣50萬元缺乏事實依據，且原告惠普公司訴稱被告澳靈頓公司侵犯其商標專用權的部分主張未獲支持，故本院依據被告澳靈頓公司實施侵權行為的性質、情節、后果等因素，酌情確定賠償數額。另一方面，因被告澳靈頓公司在本案中所涉的商標侵權行為，究其行為性質與情節而言，尚不致于損害原告惠普公司的商譽，故原告惠普公司要求被告澳靈頓公司就其商標侵權行為在報紙上公開道歉的訴訟請求，本院不予支持。

　　綜上所述，依照《中華人民共和國商標法》第五十二條第（五）項、第五十六條第一款、第二款、《中華人民共和國商標法實施條例》第五十條第（一）項、最高人民法院《關于審理商標民事糾紛案件適用法律若干問題的解釋》第十六條之規定，判決如下：

　　一、被告上海澳靈頓電子有限公司于本判決生效之日起立即停止侵犯原告惠普公司“HP”（商標注冊號為1330533）、“HEWLETT PACKARD”（商標注冊號為956153）注冊商標專用權的行為；

　　二、被告上海澳靈頓電子有限公司于本判決生效之日起十日內賠償原告惠普公司經濟損失人民幣6萬元；

　　三、原告惠普公司的其余訴訟請求不予支持。

　　本案案件受理費人民幣10，010元，由原告惠普公司負擔人民幣4，404元、被告上海澳靈頓電子有限公司負擔人民幣5，606元。

　　如不服本判決，原告惠普公司可在判決書送達之日起三十日內、被告上海澳靈頓電子有限公司可在判決書送達之日起十五日內向本院遞交上訴狀，并按對方當事人的人數提出副本，上訴于上海市高級人民法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