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林省高級人民法院
民事判決書

（2006）吉民三終字第145號

上訴人長春試驗機有限責任公司與被上訴人長春試驗機研究所計算機網絡域名不正當競爭糾紛一案不服吉林省長春市中級人民法院（2006）長民三初字第43號民事判決，向本院提起上訴。本院依法組成合議庭，公開開庭審理了本案。上訴人有限公司委托代理人錢武橋、齊江濤，被上訴人研究所委托代理人金忠國、程曉燕到庭參加了訴訟。本案現已審理終結。
原審法院審理查明：研究所原名機械部長春試驗機研究所，成立于1959年，現隸屬于中國機械工業集團公司。 2000年注冊登記名稱為“長春試驗機研究所”。經營范圍包括：各種試驗機、平衡機、校直機及附件的開發、研制、生產、銷售等。研究所是長春市科學技術委員會認定的高新技術企業，首批進入國家儀器儀表行業500強企業之一。研究所在試驗機領域作出了重大貢獻，先后有一百多項成果獲得過國家、部（省）、市級獎項。
有限公司全稱為“長春試驗機有限責任公司”，經營項目為試驗機及其他檢測儀器。2005年11月，有限公司通過北京中企網動力數碼科技有限公司申請注冊了中文簡體和繁體通用網址“長春試驗機研究所”，該通用網址指向有限公司的網站主頁http: //ccsyjc.com。2005年12月26日，研究所委托吉林省公證處保全證據。由該公證處公證員進行操作：操作一、公證員連接internet，進入“百度”網站主頁，在地址欄輸入“長春試驗機研究所”，進入網頁后，點擊該頁面上的“訪問通用網址長春試驗機研究所”后，進入標題為“長春機試驗有限責任公司”的主頁。操作二、公證員連接internet后，進入“中國互聯網絡信息中心”網站主頁，點擊查詢，在查詢結果顯示表中，單位名稱：“長春試驗機有限責任公司”。在點擊網站直達，直接進入標題為“長春機試驗有限責任公司”的網站主頁。操作三、公證員連接internet，進入“搜狐”網站主頁，輸入“長春試驗機研究所”，點擊搜索，在所顯示主頁中，點擊該頁面上的“訪問通用網址長春試驗……”后，進入標題為“長春機試驗有限責任公司”的主頁。研究所為制止有限公司侵權的合理費用支出為15800.00元。以上事實，有當事人提供的證據和在庭審中的陳述證明。
原審法院總結本案爭議焦點是：有限公司注冊使用“長春試驗機研究所”通用網址的行為是否構成侵權？研究所要求賠償數額的依據。
原審法院認為：“長春機試驗機研究所”為研究所依法注冊登記的名稱，研究所依法享有企業法人名稱權，應受法律保護。作為網絡地址的不同表現形式，IP地址是數值形式的地址，域名為字符形式的地址，而通用網址是一種新興的中文尋址方式，具有識別性特征，使用網絡訪問者可以區分信息服務的提供者。中國互聯網信息中心的《通用網址注冊辦法》第七條規定：“通用網址的注冊申請者應當在注冊協議中保證：（三）申請注冊的通用網址和其對應的網站或網頁內容一致或有足夠的相關性；（五）注冊和使用通用網址不是為了惡意或任何非法目的；（六）不惡意搶注自己不享有合法權益而他人享有合法權益的名稱；”正是由于通用網址為一種便捷、快速的中文尋址技術，這樣，有限公司將研究所名稱注冊為計算機通用網址，使相關公眾在訪問通用網址 “長春試驗機研究所”時，頁面會自動跳到長春試驗機有限責任公司的網站主頁上，這樣訪問者就會被引導到有限公司的網站。而且，在有限公司與研究所的經營范圍類似的情況下，就足以引起相關公眾對雙方產品的混淆和誤認。《中華人民共和國反不正當競爭法》第二條第一款規定：“經營者在市場交易中，應當遵循自愿、平等、公平、誠實信用的原則，遵守公認的商業道德。”研究所對“長春試驗機研究所”享有合法的在先權利，且為本行業中的知名企業。有限公司作為與研究所同行業，且與研究所處于同一行政區域的企業，對研究所的存在及其知名度是知曉的。并且結合有限公司上述行為，應當認為有限公司注冊使用該通用網址，意在借研究所的知名度，誤導并吸引互聯網用戶訪問其以該通用網址引導進入的網站，懷有侵犯研究所合法權益的惡意，應屬不正當競爭行為。有限公司辯稱：有限公司享有對該通用網址的專有的使用權，因此不構成侵權。原審合議庭認為，有限公司雖然是在中國互聯網信息中心合法取得該通用網址，但是該通用網址的取得和使用屬于惡意搶注自己不享有合法權益而他人享有合法權益的名稱，并且容易使相關公眾產生誤認。以此為依據本案中被告的行為已構成不正當競爭。綜上，研究所要求有限公司承擔包括由研究所使用“長春試驗機研究所”這一通用網址、賠償損失等侵權民事責任的請求于法有據，應予支持。因研究所提供的證明其在被侵權期間因被侵權所受到的損失證據不充分，對其該項訴訟請求不予支持。研究所為本訴訟支出的合理費用應為有限公司不法行為給其造成的實際損失，有限公司應予賠償。綜上，依照《中華人民共和國反不正當競爭法》第二條第一款規定判決：1、有限公司注冊的“長春試驗機研究所”通用網址歸研究所所有和使用。2、長春試驗機有限公司賠償研究所制止侵權的合理費用15 800.00元。3、研究所的其他訴訟請求不予支持。以上一、二項有限公司應于本判決生效之日起十日內履行。案件受理費6 480.00元由有限公司負擔。
宣判后，有限公司不服，上訴稱：1、原審法院適用法律錯誤，本案不應簡單適用《反不正當競爭法》，還應適用最高人民法院《關于審理涉及計算機網絡域名民事糾紛案件適用法律若干問題的解釋》（以下簡稱解釋），解釋第四條規定的四個條件是認定侵權的條件，缺一不可，有限公司的行為不符合該條規定的第二項和第四項，因此不構成侵權。2、即使侵權成立，原審認定的賠償數額也沒有依據，根據律師收費的有關辦法，本案的律師代理費應在400到5000元之間，被上訴人與律師之間協商收費的數額不對上訴人發生效力。被上訴人原審起訴金額為近30萬元，原審法院未予支持，因此訴訟費應按勝訴比例由雙方分擔。
雙方當事人對原審判決認定的事實無異議。雙方爭議焦點是：上訴人注冊有限公司注冊使用“長春試驗機研究所”通用網址的行為是否構成侵權？原審認定的賠償數額的依據。

關于第一個爭議焦點問題：上訴人有限公司主張其行為不構成侵權，理由是根據《解釋》第四條的規定，侵權應具備四個條件，即：（一）原告請求保護的民事權益合法有效；（二）被告域名或其主要部分構成對原告馳名商標的復制、模仿、翻譯或音譯；或者與原告的注冊商標、域名等相同或近似，足以造成相關公眾的誤認；（三）被告對該域名或其主要部分不享有權益，也無注冊、使用該域名的正當理由；（四）被告對該域名的注冊、使用具有惡意。上訴人的行為不符合第（二）項和第（四）項此不侵權。被上訴人認為：上訴人對“長春試驗機研究所”這一企業名稱自始無使用權，也未取得被上訴人的授權。上訴人意圖借被上訴人的知名度，誤導并吸引互聯網用戶通過該通用網址進入自己的網站，足以造成公眾的誤認，其注冊和使用該通用網址的行為侵犯了被上訴人的名稱所有權。上訴人與被上訴人同屬于一個行業，明知被上訴人在行業中享有的知名度，還故意使用被上訴人的企業名稱作為通用網址，明顯具有惡意，因此構成侵權。
本院認為：1、“長春機試驗機研究所”為研究所依法注冊登記的名稱，研究所依法享有企業法人名稱權，應受法律保護。2、作為網絡地址的不同表現形式，IP地址是數值形式的地址，域名為字符形式的地址，而通用網址是一種新興的中文尋址方式，雖然《解釋》中沒有規定通用網址，但作為與域名同一性質的通用網址的侵權糾紛也可以參照適用《解釋》。3、《解釋》中規定的侵權的四個條件并未完全采用列舉式的方法規定侵權行為，第四條第（二）規定“被告域名或其主要部分構成對原告馳名商標的復制、模仿、翻譯或音譯；或者與原告的注冊商標、域名等相同或近似，足以造成相關公眾的誤認”，不應理解為僅指商標和域名，還包括商號、知名商品特有名稱、姓名等，此項規定的要旨在于“被告域名同原告要求保護的權利客體之間具有相似形”，而上訴人注冊的通用網址與被上訴人的企業名稱完全相同，符合該條規定。關于上訴人是否具有惡意的問題，所謂惡意即指行為人明知違反“誠實信用”等民事法律的基本原則仍為之，實際上就是指主觀上具有侵權故意。具體說就是為商業目的注冊、使用與被上訴人的企業名稱相同的通用網址，主觀上是為借被上訴人的知名度為自己的經營提供方便，客觀上使網絡用戶點擊被上訴人的名稱后進入上訴人的網頁。上訴人提出的其內部也設有研究所，因此才以該名稱為通用網址的解釋不具有客觀性和合理性，不應予以支持。綜上，有限公司的行為已構成不正當競爭，應承擔相應的民事責任。
關于第二個焦點問題，上訴人認為原審保護律師代理費無法律依據，且數額過高。上訴人還提出被上訴人原審的訴訟請求未全部得到保護，因此訴訟費也應由雙方分擔。
本院認為：對于通用網址侵權糾紛案件中是否保護為制止侵權所支出的費用問題法律目前尚無明確規定，但從侵權行為的發生必然給權利人造成損失及損失數額難以計算的角度來說，判令侵權人承擔此費用亦無不當。關于律師收費標準問題法律并無強制性和禁止性規定，原審保護的律師代理費數額亦在合理范圍內，因此對上訴人的這一上訴請求本院不予支持。被上訴人原審賠償26萬余元的訴訟請求未得到保護，因此被上訴人也應承擔部分訴訟費用。
綜上：本院認為，原審判決認定事實清楚，適用法律正確，依照《中華人民共和國民事訴訟法》第一百五十三條第一款第(一)項之規定，判決如下：
駁回上訴，維持原判。
一、二審案件受理費12 960.00元由上訴人長春試驗機有限公司負擔10 368.00元，被上訴人長春試驗機研究所負擔2 592.00元。
本判決為終審判決。

審　判　長　王丹秋
代理審判員　宋立峰
代理審判員　付　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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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六年十月二十四日

書　記　員　薜　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