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慶市第一中級人民法院

民事判決書

　　（2004）渝一中民終字第663號

　　上訴人（原審被告）何月慶，男，1951年8月2日出生，漢族，無業，住重慶市沙坪壩區土灣步月村1-2-2號。

　　上訴人（原審被告）杜紹連，女，1950年2月28日生，漢族，農民，住四川省南江縣沙河鎮聯盟村1社。

　　委托代理人程平、李康，重慶盛世文輝律師事務所律師。

　　被上訴人（原審原告）譚恩群，女，1958年8月11日生，漢族，無職業，住重慶市江北區渝北村148號附4號。

　　委托代理人唐祿軍、唐顯清，重慶天之合律師事務所律師。

　　上訴人何月慶、杜紹連因繼承一案，不服重慶市沙坪壩區人民法院（2003）沙民初字第1529號民事判決，向本院提起上訴。本院依法組成合議庭審理了本案，本案經合議庭評議，并經審判委員會討論決定，現已審理終結。

　　原判認為，《中華人民共和國保險法》第六十三條規定：“被保險人死亡后，遇有下列情形之一的，保險金作為被保險人的遺產，由保險人向被保險人的繼承人履行給付保險金的義務：（一）沒有指定受益人的……”。因此，本案涉及的60余萬元保險金應屬被保險人何國平的遺產。根據《中華人民共和國繼承法》第十六條之規定，公民有立遺囑處分個人財產的權利，何國平自書的“留囑”雖然在名稱上與遺囑有異，也未明確具體的遺贈財產的范圍，但該“留囑”載明了“發生不可測之意外，不受時間和事件之限制”等內容，應能推斷出何國平關于“特立譚恩群為受益人”一語的含義，即譚恩群為其死亡后的財產受益人。對被保險人即被繼承人何國平指定的受益人的含義應當作廣義的、通常的理解。“留囑”有何國平本人的簽名，注明了“留囑”形成的時間，內容又相對具體，“留囑”符合自書遺囑的形式要件和實質要件。因此，該“留囑”具有法律效力。根據《中華人民共和國繼承法》第五條之規定，“繼承開始后，按照法定繼承辦理；有遺囑的，按照遺囑繼承或者遺贈辦理”，根據遺囑繼承優于法定繼承的原則，原告譚恩群對保險金享有繼承權。考慮被告何月慶、杜紹連是死者何國平的生父母，何月慶已近老年，在原工作單位破產后無經濟來源，杜紹連也近老年，身居貧困地區，缺乏勞動能力，生活確有困難之實際，可比照最高人民法院《關于貫徹〈中華人民共和國繼承法〉若干問題的意見》第三十七條的規定適當分得何國平的遺產份額。據此，判決：一、何國平向中國人壽保險有限公司重慶市分公司購買的“重大疾病終身保險”和“國壽福瑞兩全保險”的保險金歸原告譚恩群繼承。二、2002年4月1日，西南證券有限公司為何國平購買的“國壽團體人身意外傷害保險”保險金30萬元，原告譚恩群分得10萬元，被告何月慶、杜紹連各分得10萬元；原告譚恩群另分得2003年1月21日，西南證券有限公司為何國平購買的“團體意外傷害保險”保險金30萬元。案件受理費11410元，其他訴訟費3500元，合計14910元（原告已預交），由原告譚恩群負擔。宣判后，何月慶、杜紹連不服，提起上訴，理由是，“留囑”上的受益人不是保險合同中的受益人，本案應按法定繼承處理，要求駁回譚恩群的訴訟請求。

　　經審理查明，何月慶與杜紹連婚姻關系存續期間生育長子何國平（死者，1974年2月10日出生）、次子何蜀平。1980年，何月慶與杜紹連離婚。1992年，何月慶與譚恩群結婚。1995年，譚恩群與何月慶之子何國平開始同居。1996年9月，譚恩群與何月慶離婚后，譚恩群與何國平繼續同居，未辦理結婚登記。何國平生前在西南證券有限公司重慶江北區建新北路證券營業部擔任保安工作。1999年3月11日，何國平向中國人壽保險公司重慶市分公司購買了“重大疾病終身保險”，保險金額10000元，何國平未指定受益人；1999年11月13日，何國平又向中國人壽保險公司重慶市分公司購買了“國壽福瑞兩全保險”，保險金額2137.84元，何國平未指定受益人。2002年4月1日，西南證券有限公司為員工（含何國平）購買了“國壽團體人身意外傷害保險”，保險期限1年，保險金額30萬元；2003年1月21日，西南證券有限公司又為員工（含何國平）購買了“團體意外傷害保險”，保險期限1年，保險金額30萬元。何國平均未指定受益人。2003年3月26日，何國平在西南證券有限公司重慶江北區建新北路證券營業部維修空調時不慎墜地受傷死亡。何國平死亡后，在整理他的遺物時從辦公室的抽屜里發現一封“譚恩群啟”的信件，信封內有何國平1999年2月14日自書留（遺）囑一份：“若本人發生不可測之意外，特立譚恩群為受益人。此據不受時間和事件之限制，特立此據為證。希（尊）重我本人之意見。立據人：何國平99年2月14日”。

　　另，一審法院依職權對上述四份保險合同向保險人中國人壽保險公司南岸支公司、中國平安保險股份有限公司重慶分公司作了調查取證，兩個公司均表示，何國平之死符合理賠條件，“國壽團體人身意外傷害保險”理賠30萬元：“團體意外傷害保險”理賠30萬元；對何國平向中國人壽保險公司重慶市分公司購買的“重大疾病終身保險”和“國壽福瑞兩全保險”，保險人表示理賠金額問題尚不能確定。同時，中國人壽保險公司南岸支公司還表示，其向投保人西南證券有限公司出示的被保險人的受益人一欄雖載明“法定受益人”，但這是其提供的固定格式，投保人投保時被保險人并未指定受益人，其余保險合同受益人一欄均未指定受益人。投保人西南證券有限公司對此事實無異議。

　　上述事實，有當事人的陳述、何國平死亡證明書、戶口證明、“留囑”、保險單、調查筆錄等證據在卷為憑。

　　本院認為，《中華人民共和國保險法》第六十三條規定：“被保險人死亡后，遇有下列情形之一的，保險金作為被保險人的遺產，由保險人向被保險人的繼承人履行給付保險金的義務：（一）沒有指定受益人的……”。因此，本案所涉及的60余萬元保險金應作為被保險人何國平的遺產。根據《中華人民共和國繼承法》第十六條之規定，公民有立遺囑處分個人財產的權利，何國平自書的“留囑”雖然在名稱上與遺囑有異，也未明確具體的遺贈財產的范圍，但該“留囑”載明了“發生不可測之意外，不受時間和事件之限制”等內容，應能推斷出何國平關于“特立譚恩群為受益人”的含義為譚恩群為其死亡后的財產受益人。“留囑”有何國平本人的簽名，注明了形成的時間，內容又相對具體，符合自書遺囑的形式要件和實質要件，因此，具有法律效力。根據遺囑繼承優于法定繼承的原則，受遺贈人譚恩群對保險金享有繼承權。何月慶、杜紹連是何國平的生父母，何月慶現已近老年，在原工作單位破產無經濟來源，杜紹連也近年老，身居貧困地區，缺乏勞動能力，生活確有困難，根據最高人民法院《關于貫徹〈中華人民共和國繼承法〉若干問題的意見》第三十七條的規定，遺囑人未保留缺乏勞動能力又沒有生活來源的繼承人的遺產份額，遺產處理時，應當為該繼承人留下必要的遺產，所剩余的部分才可參照遺囑確定的分配原則處理。所以本案在適用遺囑繼承時，應當先為何月慶、杜紹連留下必要的遺產，所剩余的部分才可參照遺囑遺贈的范圍處理。因此，上訴人何月慶、杜紹連上訴要求駁回譚恩群的訴訟請求理由不充分，不予支持，但一審判決不當，應予糾正。依照《中華人民共和國民事訴訟法》第一百五十三條第一款第（三）項之規定，判決如下：

　　一、撤銷重慶市沙坪壩區人民法院（2003）沙民初字第1529號民事判決。

　　二、何國平向中國人壽保險有限公司重慶分公司購買的“重大疾病終身保險”和“國壽福瑞兩全保險”的保險金；西南證券有限公司于2002年4月1日為何國平購買的“國壽團體人身意外傷害保險”保險金30萬元及于2003年1月21日為何國平購買的“團體意外傷害保險”保險金30萬元，由何月慶、杜紹連、譚恩群各分得三分之一。

　　一審案件受理費11410元，其他訴訟費3500元，合計14910元，由譚恩群負擔；二審案件受理費11410元，其他訴訟費1750元，合計13160元，由何月慶、杜紹連負擔。

　　本判決為終審判決。

　　審 判 長 李立新

　　審 判 員 汪和平

　　代理審判員 袁 文

　　二○○四年五月二十五日

　　書 記 員 于 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