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市高級人民法院

民事判決書

　　（2004）滬高民三（知）終字第55號

　　上訴人（原審原告）中山市風宙電器有限公司，住所地：廣東省中山市石岐區康華路怡東街5號。

　　法定代表人盧生，總經理。

　　委托代理人魯力承，廣東法制盛邦律師事務所律師。

　　被上訴人（原審被告）紹興市億田電器有限公司，住所地：浙江省嵊州市三界鎮爐具城8號。

　　法定代表人孫偉勇，總經理。

　　委托代理人李東輝，上海市一平律師事務所律師。

　　被上訴人（原審被告）上海百安居建材超市有限公司，住所地：上海市楊浦區黃興路1616號。

　　法定代表人李龍齡，董事長。

　　委托代理人楊軍，上海市華誠律師事務所律師。

　　委托代理人于榮，上海市華誠律師事務所律師。

　　上訴人中山市風宙電器有限公司（以下簡稱風宙公司）因專利侵權糾紛一案，不服上海市第二中級人民法院（2003）滬二中民五（知）初字第230號民事判決，向本院提起上訴。本院依法組成合議庭，于2004年6月1日公開開庭審理了本案。上訴人風宙公司的委托代理人魯力承，被上訴人紹興市億田電器有限公司（以下簡稱億田公司） 的委托代理人李東輝、被上訴人上海百安居建材超市有限公司（以下簡稱百安居）的委托代理人于榮到庭參加訴訟。本案現已審理終結。

　　原審法院經審理查明：案外人尹國強于2000年10月9日向國家知識產權局申請“一種抽油煙機排氣裝置”的外觀設計專利，并于2001年6月2日被授予專利權，專利號為ZL00329557.5.2001年7月4日，國家知識產權局對該專利進行了授權公告。涉案外觀設計專利公報上公告的圖片由主視圖、后視圖、左視圖、右視圖、俯視圖及仰視圖組成。主視圖顯示：涉案專利抽油煙機排氣裝置正面中部的蝸殼為近正方形垂直弧形面板，蝸殼中部有凸起法蘭，法蘭上有若干螺栓，將左、右蝸殼連接在一起；蝸殼的頂部是扁平的法蘭盤；蝸殼的左、右兩側分別連接著對稱的左、右風道，風道自上而下均由錐形筒和圓柱形筒構成，錐形筒的外側呈約為45度角的傾斜直線狀，圓柱形筒的高度低于蝸殼底端的邊線，在圓柱形筒近端口處連接著一個圓環；蝸殼底端左、右兩側各有一矩形的回油嘴與左、右風道相連。后視圖與主視圖基本一致。左、右視圖顯示：蝸殼的外部輪廓線自上而下由內凹曲線和外凸曲線構成，并與蝸殼頂部的法蘭盤整體相連；蝸殼左、右、下三邊均有螺栓。俯視圖顯示：蝸殼頂部四周有帶螺孔的法蘭盤，中間有水平方向的蓋板。仰視圖顯示：蝸殼中部縱向有凸起法蘭，法蘭上有若干螺栓，橫向左、右兩側各有一矩形的回油嘴與左、右風道相連；左、右風道圓柱形筒近端口處連接著一個圓環。

　　2002年7月1日，尹國強與風宙公司就涉案“一種抽油煙機排氣裝置”外觀設計專利簽訂獨占實施許可合同。同年8月6日，國家知識產權局協調管理司市場監督處對該獨占實施許可合同予以備案。

　　2002年1月1日，億田公司與百安居簽訂了一份《采購確認書》，約定由百安居經銷億田公司的貨物。之后，百安居購進億田公司生產的CXW－228－ Q218、Q215型歐式吸油煙機。2002年7月27日、12月28日，風宙公司從百安居楊浦店購得億田公司生產的CXW－228－Q218型歐式吸油煙機兩臺。之后，風宙公司以億田公司生產的歐式系列吸油煙機侵犯了其獨占實施的“一種抽油煙機排氣裝置”實用新型專利權和外觀設計專利權為由，分別提起訴訟。在另案處理的實用新型專利侵權糾紛一案中，對億田公司生產的CXW－228－Q218型等歐式吸油煙機進行了證據保全。風宙公司要求以在另案中保全的億田公司生產的CXW－228－Q218型歐式吸油煙機的排氣裝置（以下簡稱系爭排氣裝置）的外觀設計作為與涉案專利的比對對象，億田公司與百安居對此無異議。

　　系爭排氣裝置正面中部的蝸殼為矩形垂直弧形面板；蝸殼的左、右兩側分別連接著對稱的左、右風道，風道自上而下由帶折線的圓筒和垂直的圓柱形筒構成，其中帶折線的圓筒外端邊線傾斜度約為60度，圓柱形筒的高度超過蝸殼底端的邊線，在圓柱形筒近端口處連接著一個有豁口的圓環，帶折線的圓筒和圓柱形筒的外端連接邊線呈弧形；蝸殼背面左、右兩邊中部各有一個弧形帶圓孔的固定件，該固定件與蝸殼側面的矩形固定件相垂直并連接在一起；在系爭排氣裝置的側面，蝸殼上端與頂部法蘭盤的三分之二部分相連，蝸殼外部輪廓線大致呈圓的漸開線形；俯視系爭排氣裝置，蝸殼的頂部是扁平的法蘭盤，法蘭盤的四周有螺孔，蝸殼頂部前后方向的連接板與水平的蓋板垂直并相連。

　　將前述涉案專利的6個視圖與系爭排氣裝置進行比對，可以看出，涉案專利和系爭排氣裝置的中部都是蝸殼，蝸殼兩側都分別連接對稱的左、右風道，蝸殼頂部都是扁平的法蘭盤。但涉案專利與系爭排氣裝置存在較多不相同之處：1、蝸殼及蝸殼上連接件的形狀不相同。首先，在涉案專利主視圖和后視圖上，蝸殼為近正方形垂直弧形面板，蝸殼中部有凸起法蘭，法蘭上有若干螺栓，將左、右蝸殼連接在一起。系爭排氣裝置的蝸殼為矩形垂直弧形面板，蝸殼是整體成形，中間平坦光滑，沒有凸起法蘭和螺栓。其次，在涉案專利左、右視圖上，蝸殼的外部輪廓線自上而下由內凹曲線和外凸曲線構成，并與蝸殼頂部的法蘭盤整體相連，蝸殼左、右、下三邊均有螺栓。系爭排氣裝置的蝸殼上端與頂部法蘭盤的三分之二部分相連，蝸殼外部輪廓線大致呈圓的漸開線形，蝸殼左、右、下三邊沒有螺栓。最后，在系爭排氣裝置的背面，蝸殼左、右兩邊中部各有一個弧形帶圓孔的固定件，該固定件與蝸殼側面的矩形固定件相垂直并連接在一起。涉案專利則無上述形狀的固定件。2、風道的形狀不相同。在涉案專利主視圖和后視圖上，風道自上而下由錐形筒和圓柱形筒構成，錐形筒的外側呈約為45度角的傾斜直線狀，圓柱形筒的高度低于蝸殼底端的邊線，在圓柱形筒近端口處連接著一個圓環。系爭排氣裝置的風道自上而下由帶折線的圓筒和垂直的圓柱形筒構成，其中帶折線的圓筒外端邊線傾斜度約為60 度，圓柱形筒的高度超過蝸殼底端的邊線，在圓柱形筒近端口處連接著一個有豁口的圓環。涉案專利中錐形筒和圓柱形筒的外端連接邊線呈折線形，而系爭排氣裝置中帶折線的圓筒和圓柱形筒的外端連接邊線呈弧形。3、回油嘴的位置不同。在涉案專利的主視圖和后視圖上，蝸殼底端左、右兩側各有一矩形的回油嘴與左、右風道相連。而系爭排氣裝置的回油嘴則不在此部位。4、排氣裝置頂部的形狀不同。在涉案專利的俯視圖上，蝸殼頂部有水平方向的蓋板。而系爭排氣裝置的蝸殼頂部有前后方向的連接板與水平的蓋板垂直并相連。

　　2003年1月23日，億田公司針對涉案專利向國家知識產權局專利復審委員會提出了無效宣告請求，同年9月11日國家知識產權局專利復審委員會維持涉案專利權有效。

　　原審法院認為：涉案外觀設計專利權的保護范圍應當根據該專利授權時表示在6個視圖中的專利產品（即一種抽油煙機排氣裝置）的外觀設計予以確定。從視覺上而言，涉案外觀設計專利主要設計部位體現于蝸殼、風道的形狀及兩者相連接后的形狀。

　　億田公司生產的系爭排氣裝置與涉案外觀設計專利產品屬于同類產品，判斷系爭排氣裝置是否落入涉案專利權的保護范圍時，主要審查系爭排氣裝置的外觀設計與涉案專利的外觀設計是否構成相同或相近似。判斷的方法應根據整體觀察和綜合判斷的原則，以一般消費者為判斷主體，對涉案外觀設計專利與系爭排氣裝置的外觀設計采用間接比對、異時異地進行分析判斷。通過對涉案外觀設計專利授權時公告的主視圖、后視圖、左、右視圖、俯視圖、仰視圖與系爭排氣裝置的相應部位進行比較后，可以看出，盡管系爭排氣裝置與涉案專利的中部均是蝸殼，蝸殼兩側均分別連接對稱的左、右風道，蝸殼頂部均是扁平的法蘭盤，但系爭排氣裝置的外觀設計與涉案專利的外觀設計在各個視圖上相比較，在蝸殼的形狀、蝸殼上連接件的形狀、風道的形狀、回油嘴的位置、排氣裝置頂部的形狀上，均有不相同之處；且由于存在上述不相同之處，最終使兩者在蝸殼和風道連接后的形狀上亦不相同。同時，對于抽油煙機排氣裝置這類產品而言，其最主要、最引人注意的部位是該產品的主視圖部分，涉案專利的主要設計部位亦體現在主視圖部分。由于系爭排氣裝置蝸殼的形狀、風道的形狀、蝸殼和風道連接后的形狀在視覺上與涉案專利差異顯著，故在主要設計部位上系爭排氣裝置的外觀設計與涉案專利亦不相近似。基于上述因素，一般消費者施以普通的注意力對兩者的外觀設計在整體效果上不容易產生混淆認識，故系爭排氣裝置的外觀設計與涉案專利的外觀設計既不相同，也不相近似，系爭排氣裝置沒有落入涉案專利權的保護范圍，不構成外觀設計專利侵權。據此，原審法院依照《中華人民共和國專利法》第五十六條第二款之規定，判決：對風宙公司的訴訟請求不予支持。一審案件受理費人民幣9，073.80元，由風宙公司負擔。

　　風宙公司不服一審判決，向本院提起上訴，請求撤銷原審判決，依法改判，支持其在一審中提出的訴訟請求。上訴人風宙公司上訴的主要理由是：第一，原審判決認定事實錯誤。首先，在蝸殼及蝸殼上連接件的形狀方面認定錯誤。涉案專利的蝸殼也為矩形，即使是近正方形亦與系爭排氣裝置的蝸殼形狀相近似。系爭排氣裝置蝸殼上端與頂部法蘭盤的三分之二連接與涉案專利相應部位的連接無實質上的區別，是相同的。系爭排氣裝置的背面，蝸殼左、右兩邊中部各有一個弧形帶圓孔的固定件，雖然涉案專利無相應固定件，但該固定件僅起排氣裝置作用，而且形狀細小，這一固定件不能成為與涉案專利在相應部位相區別的特征。其次，在風道的形狀方面認定錯誤，涉案專利與系爭排氣裝置在風道上部的形狀以及該形狀的外端連接邊線無本質區別。再次，回油嘴的位置和排氣裝置頂部形狀不同的認定錯誤。涉案專利雖設有回油嘴，而系爭排氣裝置沒有相應的回油嘴，但回油嘴裝置在涉案專利中屬于次要部位。系爭排氣裝置的蝸殼頂部有前后方向的連接板與水平的蓋板垂直并相連，與涉案專利蝸殼頂部方向水平的蓋板相比，足以構成相近似。第二，原審判決在判斷相同、相似方法上錯誤。涉案專利的整體是蝸殼、風道的形狀及兩者相連接后的形狀，這是涉案專利獨創的富有美感的主要設計部分。而原審判決未能從整體與綜合判斷上認定系爭排氣裝置抄襲、模仿了涉案專利的獨創部分。原審判決中參與判斷是否相似的一般消費者是誰，怎樣進行對比判斷，這些過程未在訴訟程序中公開。

　　被上訴人億田公司辯稱，原審判決認定事實清楚，侵權判斷方法無誤，適用法律正確，風宙公司的上訴理由不能成立，應維持原審判決。

　　被上訴人百安居庭審中口頭答辯稱，原審判決認定事實無誤，適用法律正確。

　　二審中，上訴人風宙公司與被上訴人億田公司及百安居均未向本院提供新的證據材料。

　　本院經審理查明，原審判決認定的事實基本屬實。在二審庭審中，風宙公司與億田公司及百安居均認可，一審法院另案保全的億田公司生產CXW－228－Q218型歐式吸油煙機，在百安居保全時，作為本案證據的系爭吸油煙機的排氣裝置與吸油煙機的外殼是固定在一起的。另外，億田公司認為在銷售商進貨及銷售時，系爭吸油煙機的排氣裝置與吸油煙機的外殼均是固定在一起的，風宙公司對此予以認可，百安居的代理人表示不清楚。根據前述陳述，可以認定在銷售商進貨及銷售過程中，本案系爭吸油煙機的排氣裝置與吸油煙機的外殼是固定在一起的。

　　億田公司認為在吸油煙機銷售過程及安裝好后的使用狀態下，因系爭吸油煙機的排氣裝置與吸油煙機的外殼是固定在一起的，故人們看不到系爭排氣裝置的外觀。百安居的代理人表示不清楚。風宙公司認為在銷售過程中，由于是散裝，煙道未裝上，可以看到系爭排氣裝置的頂部及兩個風道口的形狀；在使用狀態，可以看到系爭排氣裝置的兩個風道口的形狀。根據前述陳述，至少可以確認，即使風宙公司認為，在銷售過程中，系爭排氣裝置頂部及兩個風道口的形狀可以被看到，在使用狀態下，系爭排氣裝置兩個風道口的形狀可以被看到的主張能夠成立，作為一個整體，系爭排氣裝置的外觀在銷售商購進及使用者購買與使用吸油煙機的過程中，均不能被看見。

　　本院認為：根據現有的證據，可以證明億田公司生產并銷售了包含系爭排氣裝置的吸油煙機，百安居購進并銷售了包含系爭排氣裝置的吸油煙機，但并不能證明億田公司單獨生產并銷售了系爭排氣裝置，百安居單獨購進并銷售了系爭的排氣裝置，故本案被控侵權產品應是包含系爭排氣裝置的吸油煙機，而不是系爭的排氣裝置。由于系爭排氣裝置只是吸油煙機的內部構造，且作為整體，系爭排氣裝置的外觀在銷售商購進吸油煙機時，銷售商是看不見的，在購買及安裝后的使用狀態下，吸油煙機的使用者也看不見系爭排氣裝置的外觀，故即使系爭排氣裝置的外觀與涉案外觀設計專利的外觀相同，銷售商購進吸油煙機時以及使用者購買與使用吸油煙機時，均不可能將系爭排氣裝置與涉案外觀設計專利相混淆，因而也就不可能存在侵權行為。

　　即使風宙公司能夠提供證據證明億田公司單獨生產并銷售了系爭排氣裝置，百安居亦單獨購進并銷售了系爭排氣裝置，一審法院從一般消費者的角度，認為系爭排氣裝置與涉案外觀設計專利在整體效果上不容易產生混淆，從而不構成侵權，亦并無不當。風宙公司認為原審判決認定事實錯誤的上訴理由并不充分，認為原審判決判斷方法錯誤的上訴理由也不能成立。

　　綜上所述，上訴人風宙公司的上訴請求與理由沒有事實和法律依據，應予駁回。依照《中華人民共和國民事訴訟法》第一百五十三條第一款第（一）項、第一百五十八條之規定，判決如下：

　　駁回上訴，維持原判。

　　本案二審案件受理費人民幣9，073.80元，由上訴人中山市風宙電器有限公司負擔。

　　本判決為終審判決。

　　審 判 長 ?朱 丹

審 判 員 ?于金龍

代理審判員 ?張曉都

二OO四年六月十一日

書 記 員 ?戈 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