廣東省佛山市中級人民法院

民事判決書

　　（2005）佛中法民五終字第957號

　　上訴人（原審被告、反訴原告）符錦源，男，1958年10月30日出生，漢族，住佛山市南海區鹽步平地新村二巷14號。

　　委托代理人敖斌，廣東通利達律師事務所律師。

　　委托代理人古彥芳，廣東通利達律師事務所律師助理。

　　被上訴人（原審原告、反訴被告）呂a輝（又名呂a威），男，1959年9月20日出生，漢族，住佛山市南海區羅村街邊村居仁九巷4號。

　　委托代理人許成林，廣東引力律師事務所律師。

　　上訴人符錦源因與被上訴人呂a輝一般建設工程合同欠款糾紛一案，不服廣東省佛山市南海區人民法院（2005）南民三初字第510-3號民事判決，向本院提起上訴。本院受理后，依法組成合議庭進行了審理，現已審理終結。

　　原審判決認定：2001年3月，原、被告達成口頭協議（無書面合同），由原告為被告承建“高明嘉德寶家具有限公司”廠房工程，包括車間二幢、辦公樓一幢、宿舍一幢，邊施工，邊付款，直至工程完成。2002年8月，原、被告同意停止施工，結算工程款。2002年8月20日，原告承諾按照高明建行結算價的九折進行收費。2002年8月29日，原、被告在中國建設銀行高明市支行造價咨詢中心出具的《工程結算書》上簽名確認，本案訟爭工程的建筑面積為2880平方米，單價為197元每平方米，工程造價為567346.35元。根據原、被告的約定按照工程款的九折付款，被告應支付給原告工程款510611.71元。 2004年3月28日，原、被告簽訂了《嘉德寶公司車間工程糾紛協議方案》，根據該協議，原告代被告支付的費用：1、留守工地工人工資6000元；2、電器安裝工程費14400元、3、工地輕探、驗槽費10500元；4、防雷工程費8000元；5、工地填土方費14000元；6、工地填石渣費15990 元；7、工地填石粉費1650元；合共70540元。根據該協議，原告需支付被告工程質量問題補償款25000元、建筑管理費10212.23元、工地進場平土費2000元，合共37212.23元。原、被告應付的款項相抵，被告還需支付給原告33327.77元。被告總共應付給原告的工程款為 543939.48元。2004年3月28日原、被告簽訂的《嘉德寶公司車間工程糾紛協議方案》中約定了雙方之間的工程款“多除少補”。

　　自2001年3月8日起至2002年4月24日止原告收到被告工程款的情況如下：2001年3月8日，原告開具收據收到工程款150000元；2001年 5月29日，原告開具收據收到工程款150000元；2001年8月21日，原告開具收據收到工程款105000元；2001年9月30日，原告開具收據收到工程款3000元；2002年2月10日，原告開具收據收到工程款16000元；2002年4月24日，原告開具收據收到工程款3000元。原告所開具的收據均未明確是現金或轉賬。上述收據款項合計共472000元。2002年9月1日，原告出具借條借被告預算款480元，用于支付結算費用。原告收到被告上述款項共計472480元。

　　自2001年3月29日起至2001年8月17日止，被告持有的支付原告工程款的存款憑條有：2001年3月29日，被告支付50000元；2001年4 月13日，被告支付50000元；2001年5月21日，被告支付30000元； 2001年6月30日，被告支付10000元；2001年7月15日，被告支付20000元；2001年7月30日，被告支付45000元；2001年8 月17日，被告支付20000元。上述存款憑條的款項合計225000元。

　　另外，佛山市南海區大瀝湖馬二恒達五金塑料制品廠開具一張金額為28690.9元的交通銀行的支票在2002年8月下旬交給佛山市瀾石鎮金興鋼材購銷部，以抵銷原告欠佛山市瀾石鎮金興鋼材購銷部的欠款。該支票的出票日期為2002年8月31日，付款期限為2002年8月31日至2002年9月10日。由于該支票的帳戶直至2002年9月10日都沒有錢，該支票被作退票處理。佛山市瀾石鎮金興鋼材購銷部將該支票的原件及退票通知書交給了原告，原告后以現金歸還了欠佛山市瀾石鎮金興鋼材購銷部的欠款。佛山市南海區大瀝湖馬二恒達五金塑料制品廠的負責人為被告符錦源。

　　原審法院認為：原告是沒有建筑施工資質的個人，其承建了被告的廠房工程，雙方之間的建設工程施工合同關系無效。但工程已由雙方協商一致停工，并進行了結算，故被告應當按照結算向原告支付工程款。中國建設銀行高明市支行造價咨詢中心所做的結算，原、被告已簽名確認，均無異議，予以采信。在結算前，原告承諾按該中心結算價的90％計付工程款，該承諾合法有效，具有約束力，且是沒有任何附帶條件的，原告所稱由于被告不依約付款故該承諾無效沒有依據，不予采納。被告是否多付了工程款是本案的主要爭議焦點。被告是付款義務方，應當承擔舉證責任。被告提供了原告開具的收據以及銀行的存款憑條。收據是收款人在直接收到現金、現金劃帳、銀行轉賬等之后，為付款人開具的證明已經收到付款人款項的情況，本案中，對原告開具的收據的工程款427000元，雙方沒有爭議；存款憑條是付款人根據收款人提供的銀行帳號將款項直接存入該賬號的憑證，是多種付款方式中的一種，只能表明被告支付225000元工程款是通過銀行直接存入原告賬號的。根據被告提供的存款憑條，其每次支付原告工程款的時間均在月中或月末，且支付款項數額均不超過5萬元（首付進場費除外），綜合被告的付款習慣，即每次付款的時間、金額以及雙方的結算過程，根據生活常理及一般邏輯推測，被告按工程進度付款時，不可能多付工程款達10萬多元，并且實踐中，常常是付款人付款（無論采取何種付款方式）后，收款人出具發票或收據才得以證明收到款項。故原告所稱其中的兩張收據已經包含了七張存款憑條的款項的說法，更符合交易習慣，更合情合理，予以采信。被告所稱其持有的收據與付款憑證所記載的款項是不同的款項，不能舉證證明，不予采信。被告應付原告工程款543939.48元與被告已付款472480元相扣減后，被告應支付原告工程款116459.48元，故原告請求被告支付工程款116459.48元的主張，予以支持。另外，關于工地輕探及驗槽費用屬誰支付的問題，雖然被告稱收據的原件在其處，但法院認為被告提供的兩張收據的時間為2001年4月17日、2001年12月 31日，而2004年3月28日原、被告簽訂的《嘉德寶公司車間工程糾紛協議方案》中約定由被告支付原告已經墊付的工地輕探及驗槽費105000元，同時根據證人證言，原告在工程結算時將相關單據的原件交給了被告，故被告以其持有收據的原件為由稱該費用是由其支付的，依據不足，不予采納。依照《中華人民共和國民事訴訟法》第六十四條第一款、《中華人民共和國民法通則》第一百零八條、《中國人民共和國合同法》第五條、第六條、第五十二條、第五十七條、《最高人民法院關于民事訴訟證據的若干規定》第二條第二款的規定，判決：一、原告呂a輝與被告符錦源之間的建設工程施工合同關系無效；二、被告符錦源應于本判決發生法律效力之日起十日內支付原告呂a輝工程款116459.48元；三、駁回原告的其他訴訟請求；四、駁回被告的反訴請求。本案受理費4974元，財產保全費1386元，合共6360元，由原告負擔1419元，被告負擔4941元；本案反訴費3891元，由被告負擔。

　　上訴人符錦源上訴稱：一、上訴人付款與被上訴人施工的真實情況。2001年3月，上訴人與被上訴人約定，由被上訴人為上訴人承建“高明嘉德寶家具有限公司”廠房工程。同年3月8日，上訴人即預付首期15萬元工程款給被上訴人，被上訴人收工程款后開始施工。至2001年4月17日，上訴人預付工程款項達到 25萬，被上訴人用去的工程款卻不到6萬，以后直到2002年8月，上訴人應被上訴人的要求向被上訴人支付了十三筆工程款，其中以現金支付的為 427000元，以向銀行存款方式支付的為225000元，合計支付工程款為652480元。由于本案工程是中途停工；又由于工程款的支付有時是上訴人支付現金給被上訴人，有時是上訴人的妻子以向銀行存款方式支付給被上訴人。且又由于工程遠在高明，上訴人常在大瀝，不在工程所在地。因此，上訴人對所支付的工程款到底是支付多了還是少支付了并不知情。直到2004年3月28日上訴人與被上訴人訂立《嘉德寶公司車間工程糾紛協議方案》時，上訴人仍不知道所支付的工程款有多余。正因為如此，雙方在該協議方案中結尾處亦寫道：本協議與施工過程中的付款依據一起結算使用，“多除少補”。在被上訴人起訴后，上訴人準備應訴證據時才發現多支付工程款。

　　二、兩張收據與七張憑條不存在包含關系。1、支付現金給被上訴人及向銀行存款給被上訴人，是支付工程款的兩種不同方式，這兩種付款方式可以獨立存在。2、被上訴人提供的兩張收據與七張憑條，是被上訴人拼湊起來的，即使是拼湊，其金額亦是不相等的。3、如果兩張收據與七張憑條存在同等關系，那么兩張收據上的金額與七張憑條的金額應當相等。4、2002年2月10日，被上訴人收到上訴人兩筆工程款時，在收據上都予以了注明，寫得很清楚，盡管金額不大，只有一千元。如果兩張收據上的金額包括七張憑條上的金額，為什么被上訴人在寫收據時不注明呢？綜上，上訴人特提起上訴請求：1、撤銷一審判決，駁回被上訴人的訴訟請求；2、判令被上訴人退回多收取的工程款108541元給上訴人；3、本案一審訴訟費（包括反訴訟費）及二審訴訟費均由被上訴人承擔。

　　被上訴人呂a輝辯稱：原審認定事實清楚，適用法律正確，請求二審法院予以維持。

　　訴訟中，上訴人提交下列證據：

　　1、收據（2001年3月23日）一份，證明被上訴人交付管理費；

　　2、收據（2002年7月8日）一份，證明按照被上訴人的收款習慣，其收到上訴人每筆工程款都會記錄清楚；

　　3、收據（2001年4月17日）一份，證明到2001年4月17日時，被上訴人完成的工程量不到60000元；

　　4、《建筑工程監督預約單》一份，證明工程的完工情況；

　　5、收據（2001年3月19日）一份，證明工程的進度情況；

　　6、《車間工程概預算》一份，這是被上訴人親自書寫的，證明應完成的工程量；

　　7、車間回填砂工程的結算書一份，證明工程進度及工程款使用情況；

　　8、地質報告一份，證明工程的狀況。

　　被上訴人質證意見為：對于證據1，對其關聯性有異議。對于證據2，（1）其恰好證明了2002年7月8日之后，上訴人還向被上訴人支付建筑材料款，這說明雙方的工程款沒有結算清楚；（2）該證據證明了上訴人所說的到2002年4月24日止已付652000元是謊言；（3）該現金轉帳支票沒有在銀行里得到兌現，所以被上訴人才把支票退回上訴人。這是上訴人開具的第一張空頭支票，后來上訴人又開具了第二張（2000年8月31日）空頭支票給被上訴人，這已經在一審時提交。（4）該證據不能證明上訴人所說的證明內容。對于證據3-8，對其關聯性有異議。

　　本院對于原審認定的事實予以確認。

　　本院認為：本案的上訴爭議焦點系上訴人是否多支付工程款108541元給被上訴人的問題。上訴人作為履行付款義務及主張多付工程款的一方，對其提出的相應主張負有舉證責任，即上訴人必須證明其持有的付款憑證與被上訴人持有的收款收據系屬相互獨立的款項。按照一般的生活常理，銀行存款憑條在收款人沒有出具相應的收款發票或者收款收據時可以用來證明收款人是否收到款項，但是在收款人出具相應的收款發票或者收款收據對其收款行為予以確認時，即出現付款憑證所載款項與收據所載款項系同一筆款項的情形。可見，在上述兩種情形在本案中都有發生的可能性的情況下，作為負有舉證責任的上訴人，在未能提供相關輔助證據對其主張予以佐證的情況下，應由其承擔舉證不能的不利后果，本院確認收據與存款憑條所記載系同一筆款項。上訴人于二審期間提交的證據，因與本案沒有關聯性，本院不予采信。因此，上訴人要求被上訴人退還多收工程款108541元的上訴請求，事實及法律依據不充分，本院不予支持。原審判決認定事實清楚，適用法律正確，依法應予維持。據此，依照《中華人民共和國民事訴訟法》第一百五十三條第一款第（一）項的規定，判決如下：

　　駁回上訴，維持原判。

　　二審案件受理費8865元，由上訴人符錦源負擔。

　　本判決為終審判決。

　　審 判 長 劉 子 平

　　代理審判員 張 雪 潔

　　代理審判員 余 珂 珂

　　二○○五年十二月十二日

　　書 記 員 李 靜 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