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高人民法院關于適用〈婚姻法〉若干問題的解釋(三)》已于2011年7月4日由最高人民法院審判委員會第1525次會議通過，現予公布，自2011年8月13日起施行。

二○一一年八月九日

(2011年7月4日最高人民法院審判委員會第1525次會議通過)

法釋〔2011〕18號

為正確審理婚姻家庭糾紛案件，根據《婚姻法》、《中華人民共和國民事訴訟法》等相關法律規定，對人民法院適用婚姻法的有關問題作出如下解釋：

第一條當事人以婚姻法第十條規定以外的情形申請宣告婚姻無效的，人民法院應當判決駁回當事人的申請。

當事人以結婚登記程序存在瑕疵為由提起民事訴訟，主張撤銷結婚登記的，告知其可以依法申請行政復議或者提起行政訴訟。

【律師解讀：“《婚姻法》第十條規定：有下列情形之一的，婚姻無效：(一)重婚的;(二)有禁止結婚的親屬關系的;(三)婚前患有醫學上認為不應當結婚的疾病，婚后尚未治愈的;(四)未達到法定婚齡的。”

婚姻登記程序瑕疵：1、非管轄地登記;2、非本人親自登記;3、非婚姻登記管理人員登記;4、瑕疵證件、聲明的登記。

婚姻登記被撤銷的，婚姻自始無效，婚姻男女雙方自始不存在婚姻權利義務關系。】

第二條夫妻一方向人民法院起訴請求確認親子關系不存在，并已提供必要證據予以證明，另一方沒有相反證據又拒絕做親子鑒定的，人民法院可以推定請求確認親子關系不存在一方的主張成立。

當事人一方起訴請求確認親子關系，并提供必要證據予以證明，另一方沒有相反證據又拒絕做親子鑒定的，人民法院可以推定請求確認親子關系一方的主張成立。

【律師解讀：本條主要適用于，在夫妻一方懷疑婚生子女是否為親子時，另一方拒絕做親子鑒定的情況下，若同時滿足下列條件，法院即可推定為親子關系不存在：

1、一方提供相關證據，該證據可以確認親子關系不成立;

2、另一方無法提供相反證據，即無法證明存在親子關系。

但本次解釋，沒有規定，在不存在夫妻關系時，如未婚生子，對親子關系矛盾如何處理的問題。】

第三條婚姻關系存續期間，父母雙方或者一方拒不履行撫養子女義務，未成年或者不能獨立生活的子女請求支付撫養費的，人民法院應予支持。

【律師解讀：本條解決了婚姻存續期間，子女要求撫養費的訴訟權利。起訴時，以子女名義，夫妻一方為法定代理人起訴。如夫妻雙方均拒付撫養費的，可以先變更監護人，再由該監護人為代理人，代理起訴。】

第四條婚姻關系存續期間，夫妻一方請求分割共同財產的，人民法院不予支持，但有下列重大理由且不損害債權人利益的除外：

(一)一方有隱藏、轉移、變賣、毀損、揮霍夫妻共同財產或者偽造夫妻共同債務等嚴重損害夫妻共同財產利益行為的;

(二)一方負有法定扶養義務的人患重大疾病需要醫治，另一方不同意支付相關醫療費用的。

【律師解讀：“財離，婚不離”。

本條解決了，夫妻一方以損毀財產脅迫離婚、離婚時及時保護財產、以夫妻財產中個人部分變賣支付醫療費的問題。

但本條中“偽造夫妻共同債務”，在實際操作中，實務性很差，因為如果存在偽造的意圖，借款時間完全可以偽造，即提前于分割財產的起訴時間，一定程度上迷惑法院做出正確判斷。

規避方法：婚前夫妻財產公正。】

第五條夫妻一方個人財產在婚后產生的收益，除孳息和自然增值外，應認定為夫妻共同財產。

【律師解讀：本條的規定，是對原婚姻法的重大變革，具有里程碑的意義。

本條規定了，夫妻一方的夫妻財產產生的收益，孳息與自然增值之外，都為夫妻共同財產。比如：炒股收益、股權收益等投資經營性收益，應當認定為夫妻共同財產。

這里特別要指出的是，通過婚前財產獲得的股權在婚后取得的收益，應當歸入夫妻共同財產。目前存在很多夫妻一方在婚前或婚后，使用個人財產投資某公司，稱為某公司股東，該股東權益為婚前財產，但按照本條規定，作為投資性收益的股權收益(股東分紅等)，應當歸于夫妻共同財產范疇。本條擴大和明確了夫妻共同財產的范疇。

婚前財產：

1、孳息范疇：銀行存款利息、債券利息等必然產生的利息。

2、自然增值：房產增值部分等無需認為操作而自然增值的利益。

夫妻共同財產：

1、投資性收益：股權投資、黃金投資、股票投資等具有投機性和不確定性的收益。

2、夫妻一方婚前購房，婚后還貸部分及其增值部分。

3、一般其他夫妻共同財產。

特別指出：一方婚前購房后用于出租，該出租租金原則上屬于夫妻一方個人財產。但如果夫妻另一方與管理(修繕、維護、參與租金合同的協商過程等)，那么該租金應當認為是夫妻共同財產。因夫妻另一方為該租金的獲得付出了自己的勞動。】

第六條婚前或者婚姻關系存續期間，當事人約定將一方所有的房產贈與另一方，贈與方在贈與房產變更登記之前撤銷贈與，另一方請求判令繼續履行的，人民法院可以按照合同法第一百八十六條的規定處理。

【律師解讀：“《合同法》第一百八十六條贈與人在贈與財產的權利轉移之前可以撤銷贈與。

具有救災、扶貧等社會公益、道德義務性質的贈與合同或者經過公證的贈與合同，不適用前款規定。”

現實生活中，一般為因夫妻一方犯錯誤，向另一方承諾贈與房產，以挽回婚姻。但事后卻又不實際履行的情況。按合同法規定，未實際過戶的，可以撤銷。

撤銷贈與的手續：訴訟法院撤銷。

本律師認為，不應局限于房產，而因擴大為其他財產，如贈與股權等。】

第七條婚后由一方父母出資為子女購買的不動產，產權登記在出資人子女名下的，可按照婚姻法第十八條第(三)項的規定，視為只對自己子女一方的贈與，該不動產應認定為夫妻一方的個人財產。

由雙方父母出資購買的不動產，產權登記在一方子女名下的，該不動產可認定為雙方按照各自父母的出資份額按份共有，但當事人另有約定的除外。

【律師解讀：本條的規定，上海市高院婚姻法相關問題解答有類似的規定，現在適用范圍擴大到全國范圍。

本條明確了，父母一方無論婚前還是婚后，出資購買房產，登記在自己一方子女名下的，視為對自己子女的贈與，與夫妻另一方無關。

從不動產引申到動產，那么，如何認定動產贈與呢?動產除車輛之外，一般不需要登記，無法從登記角度來詮釋是否為父母對自己子女一方的贈與。但本律師認為，原則上，動產的贈與也應當與不動產相同。只是，現實生活中，舉證非常困難，法院很難做出判定。】

第八條無民事行為能力人的配偶有虐待、遺棄等嚴重損害無民事行為能力一方的人身權利或者財產權益行為,其他有監護資格的人可以依照特別程序要求變更監護關系;變更后的監護人代理無民事行為能力一方提起離婚訴訟的，人民法院應予受理。

【律師解讀：如何變更監護人：目前法律上，只能是通過起訴法院訴訟變更。

監護人代理起訴離婚，是對法院離婚司法程序的一種創新。】

第九條夫以妻擅自中止妊娠侵犯其生育權為由請求損害賠償的，人民法院不予支持;夫妻雙方因是否生育發生糾紛，致使感情確已破裂，一方請求離婚的，人民法院經調解無效，應依照婚姻法第三十二條第三款第(五)項的規定處理。

【律師解讀：“《婚姻法》第三十二條第三款：有下列情形之一，調解無效的，應準予離婚：(五)其他導致夫妻感情破裂的情形。”

法律規定，妊娠權是歸于女方所有，女方有權決定是否妊娠、何時終止妊娠，這是對婦女權利的保護。】

第十條夫妻一方婚前簽訂不動產買賣合同，以個人財產支付首付款并在銀行貸款，婚后用夫妻共同財產還貸，不動產登記于首付款支付方名下的，離婚時該不動產由雙方協議處理。

依前款規定不能達成協議的，人民法院可以判決該不動產歸產權登記一方，尚未歸還的貸款為產權登記一方的個人債務。雙方婚后共同還貸支付的款項及其相對應財產增值部分，離婚時應根據婚姻法第三十九條第一款規定的原則，由產權登記一方對另一方進行補償。

【律師解讀：“《婚姻法》第三十九條第一款：離婚時，夫妻的共同財產由雙方協議處理;協議不成時，由人民法院根據財產的具體情況，照顧子女和女方權益的原則判決。”

一般法院在處理此類情況的問題上，采取方式為，婚后共同還貸部分為夫妻共同財產，該還貸部分的數額按比例，對應房產的增值部分進行分配，女方得一半。如果女方生活困難、男方有過錯、女方撫養子女的，應當對該增值部分，女方適當多分配些。

現實生活中，還存在，產權登記一方沒有金錢或者不愿拿出金錢給予女方補償，這個問題，應當因地制宜，如有其他財產的，以其他財產補償給女方。如實在沒有金錢的，則可以在房產的份額中，以安份共有的模式，給予另一方一定的房產比例，并進行房產登記。】

第十一條一方未經另一方同意出售夫妻共同共有的房屋，第三人善意購買、支付合理對價并辦理產權登記手續，另一方主張追回該房屋的，人民法院不予支持。

夫妻一方擅自處分共同共有的房屋造成另一方損失，離婚時另一方請求賠償損失的，人民法院應予支持。

【律師解讀：本條第一款，是對他人善意取得夫妻共同房產的規定，如果他人是善意取得的，那么應當認定該房屋買賣合同有效。

何為“善意取得”，應當同時滿足以下情況：1、買受人具有善意，即認為夫妻一方可以代表另一方簽訂、有授權，是全權代表，不具有合謀的情況。2、支付了合理對價，即已經付款，并購房款是合理價格。3、已經辦理了產權變更手續，即已經到房地產交易登記部門辦理了房產證的產權變更手續。

本條第二款，規定了，一方擅自處分財產的，另一方在離婚時的追究權利。但此處有一個問題，即訴訟時效問題，一般侵權訴訟時效為2年，但本律師對本款的理解看，應當只要是婚姻存續期間發生的此類侵權，都可以在離婚訴訟時，一并向法院提起，法院應當受理。那么，對于已經辦理離婚手續，但該類侵權問題尚未解決，那么訴訟時效從何日起算呢?本解釋沒有明確規定。本律師的個人意見是，從辦理離婚登記之日起算。】

第十二條婚姻關系存續期間，雙方用夫妻共同財產出資購買以一方父母名義參加房改的房屋，產權登記在一方父母名下，離婚時另一方主張按照夫妻共同財產對該房屋進行分割的，人民法院不予支持。購買該房屋時的出資，可以作為債權處理。

【律師解讀：本條的情形，應當是夫妻雙方對一方父母的贈與。該贈與的基礎是基于婚姻關系，而離婚時，婚姻關系即將解除，一方或雙方因婚姻受到重大傷害，故撤回贈與。該贈與以債權方式處理。

比如，當時共同出資100萬購房贈與一方父母，現在該房價值200萬，但夫妻一方離婚時候就該筆錢款的債權數額，應當為50萬，不應當把增益部分計算進去。

那么向誰主張該債權?夫妻另一方?還是受贈與的一方父母?本律師認為，應當向受贈與的一方父母主張債權，另案起訴。】

第十三條離婚時夫妻一方尚未退休、不符合領取養老保險金條件，另一方請求按照夫妻共同財產分割養老保險金的，人民法院不予支持;婚后以夫妻共同財產繳付養老保險費，離婚時一方主張將養老金賬戶中婚姻關系存續期間個人實際繳付部分作為夫妻共同財產分割的，人民法院應予支持。

【律師解讀：本條，是對養老保險金和養老保險費的區分對待。

婚后的養老保險費，應當認定為夫妻共同財產。而養老保險金，因尚未到領取的條件，尚未實際取得，雖然將來必定取得，但法院在此處，仍按不作為夫妻共同財產處理。】

第十四條當事人達成的以登記離婚或者到人民法院協議離婚為條件的財產分割協議，如果雙方協議離婚未成，一方在離婚訴訟中反悔的，人民法院應當認定該財產分割協議沒有生效，并根據實際情況依法對夫妻共同財產進行分割。

【律師解讀：本條規定了，以離婚為目的的財產分割協議效力問題，未能實際離婚的，協議無效。

那么，不以離婚為目的，訂立的財產分割協議的效力如何呢?本律師認為，婚姻關系存續期間，該分割協議在夫妻雙方之間，應當有效，但在對第三人的時候，效力問題有待商榷。因可能存在，協議分割后，逃避債務的可能。】

第十五條婚姻關系存續期間，夫妻一方作為繼承人依法可以繼承的遺產，在繼承人之間尚未實際分割，起訴離婚時另一方請求分割的，人民法院應當告知當事人在繼承人之間實際分割遺產后另行起訴。

【律師解讀：夫妻一方繼承所得的遺產，應當認定為夫妻共同財產。但若一方父母生前留下遺囑，指明遺產贈與自己子女個人的，應當認定為對子女個人的贈與，與夫妻另一方無關。

遺產繼承人之間尚未對遺產進行分割的，另一方在離婚后，自遺產分割之日起計算訴訟時效2年，另按起訴。】

第十六條夫妻之間訂立借款協議，以夫妻共同財產出借給一方從事個人經營活動或用于其他個人事務的，應視為雙方約定處分夫妻共同財產的行為，離婚時可按照借款協議的約定處理。

【律師解讀：本條是約定，夫妻間的借款協議有效的情形。】

第十七條夫妻雙方均有婚姻法第四十六條規定的過錯情形，一方或者雙方向對方提出離婚損害賠償請求的，人民法院不予支持。

【律師解讀：“《婚姻法》第四十六條：有下列情形之一，導致離婚的，無過錯方有權請求損害賠償：(一)重婚的;(二)有配偶者與他人同居的;(三)實施家庭暴力的;(四)虐待、遺棄家庭成員的。”

本條的規定，個人建議，應當在程度上予以區分，比如一方重婚、一方輕度虐待，那么是否一定要同等處理?】

第十八條離婚后，一方以尚有夫妻共同財產未處理為由向人民法院起訴請求分割的，經審查該財產確屬離婚時未涉及的夫妻共同財產，人民法院應當依法予以分割。

【律師解讀：本條的訴訟時效，應當為從當事人發現之日起計算2年。】

第十九條本解釋施行后，最高人民法院此前作出的相關司法解釋與本解釋相抵觸的，以本解釋為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