廣東省佛山市中級人民法院

民 事 判 決 書

　　（2003）佛中法民二終字第633號

　　上訴人（原審被告）南海市華南不銹鋼廠，住所地佛山市南海區里水鎮鄧崗路。

　　負責人何少強，廠長。

　　訴訟代理人盧祖寧，廣東古今來律師事務所律師。

　　上訴人（原審被告）何少強，男，1958年7月26日出生，住佛山市南海區里水鎮北沖坊北34號。

　　訴訟代理人盧祖寧，廣東古今來律師事務所律師。

　　被上訴人（原審原告）中國航空技術進出口廣州公司，住所地廣州農林下路竹絲崗二馬路39號之一。

　　法定代表人楊方，總經理。

　　訴訟代理人王勇、周淑珍，系該公司員工。

　　上訴人南海市華南不銹鋼廠（以下簡稱華南廠）、何少強因賠償退稅款損失糾紛一案，不服廣東省佛山市南海區人民法院（2002）南經初字第1607-1號民事判決，向本院提起上訴。本院依法組成合議庭審理了本案，現已審理終結。

　　本院查明：1998年12月15日至1999年3月，中國航空技術進出口廣州公司（以下簡稱技術進出口公司）與華南廠先后簽訂了五份不銹鋼鍋《收購合同》，合同總金額為1442855元。由技術進出口公司將所購得貨物用于出口外銷，故雙方在合同中約定由華南廠提供《增值稅發票》和《出口貨物專用繳款書》，技術進出口公司在收貨后七天付款。合同簽訂后，技術進出口公司在1999年1月14日、2月11日、2月13日、3月21日將定購的貨物出口。根據合同約定，技術進出口公司先后向華南廠支付了1265832元貨款，華南廠尚未開出五批貨物的專用繳款書，分別是：1、訂單號為GF98865063，數量為850套，金額為135200元；2、訂單號為GF98865056，數量為940套，金額為311610元；3、訂單號為GF98865056，數量為1740套，金額為273080元；4、訂單號為SG990506011，數量為1869套，金額為262224元；5、訂單號為 US98865067，數量為792套，金額為110246.4元；總金額共1092360.4元。在1999年5月24日華南廠出具應為技術進出口公司開的發票及完稅證明表，同年6月1日、7月22日華南廠向技術進出口公司發出傳真要求其支付部分貨款，華南廠才開票。同年6月8日，技術進出口公司向華南廠發出傳真要求華南廠開出有關單據，并告知華南廠如超過1999年6月15日開票，則無法取得退稅。2002年2月27日，雙方對交易的金額及開票的數額進行對數，并確認技術進出口公司欠華南廠貨款177123元。技術進出口公司于2002年7月10日向原審法院起訴，請求判令華南廠賠償退稅款損失 163199.17元。

　　另查：何少強是華南廠的獨資經營者。

　　案經原審法院審理認為：技術進出口公司與華南廠簽訂的收購合同是雙方真實的意思表示，合法有效，對雙方均有法律約束力。由于雙方在收購合同中未明確約定華南廠交付專用繳款書和發票的時間，故技術進出口公司應首先履行付款義務，而后向華南廠主張交付票證的權利。從本案的合同履行情況來看，技術進出口公司已履行了大部分的付款義務而華南廠卻欠技術進出口公司大部分的專用繳款書，引起本案糾紛的主要責任在華南廠。因華南廠未能按合同的約定履行提供發票和專用繳款書的義務，致使技術進出口公司無法取得退稅款，華南廠應承擔相應的違約賠償責任。但技術進出口公司為此而拒付剩余的貨款，其同樣也存在相應的責任。對此，法院酌定華南廠應負80%的責任，技術進出口公司負20%的責任。至于華南廠辯稱技術進出口公司的主張已過訴訟時效，因雙方在2002年仍有對數及傳真往來，分別主張貨款及退稅損失，雙方在2002年2月27日及4月11日的傳真往來對數行為應視為雙方對過去交易行為的重新確認，應認定為雙方對債權債務達成了新的協議，訴訟時效從2002年7月10日算起，在同年4月11日中斷后從新計算，技術進出口公司在2002年7月10日起訴，沒有超過訴訟時效期間。故本案不存在訴訟時效問題，對華南廠的辯解不予支持。按照國家稅務總局《出口貨物（免稅）管理辦法》關于進項稅額的計算方法，進項稅額=普通發票所列（含增值稅的）銷售金額÷（1+征收率）×退稅率，其中征收率為17%，退稅率為15%.故原告不能退稅造成的損失為1092360.4÷1.17× 15%=140046.21元；而華南廠未開出增值稅發票部分，在2002年2月27日雙方的對數表中的第6至第10欄所列的增值稅由技術進出口公司承擔，因第9欄技術進出口公司在庭審中已放棄，故華南廠的增值稅損失為1550+219171+4950+1600=227271×17%= 38636.07元，上述兩項合計為178682.28元。至于技術進出口公司在訴訟中只主張被告賠償損失163199.17元，屬當事人自主處分權利，予以準許。何少強作為華南廠的投資人，應對該廠的債務承擔無限清償責任。為此，依照《中華人民共和國合同法》第一百零七條、《中華人民共和國個人投資企業法》第二條的規定，判決：一、華南廠應于判決發生法律效力后十日內賠償出口退稅及增值稅損失130559.33元給出口公司。二、何少強對上述賠償款承擔無限清償責任。三、駁回技術進出口公司的其他訴訟請求。案件受理費4774元（技術進出口公司已預交），財產保全費1336元，合計6110元，由技術進出口公司承擔1222元，由華南廠承擔4888元。

　　上訴人華南廠和何少強不服原審判決，向本院上訴稱：一、一審認定事實不清，被上訴人請求賠償退稅損失的訴訟時效已過。被上訴在2000年3月30日前從來沒有要求上訴人賠償其退稅損失。直到2002年4月11日，華南廠追索貨款后才要求賠償其退稅損失，明顯已經超過了訴訟時效。貨款糾紛和退稅損失賠償糾紛是兩個不同的法律關系。2002年2月27日雙方對數時只對貨款進行確認，并沒有涉及賠償退稅損失。被上訴人根本沒有要求賠償退稅損失的意思表示。所以 2002年2月27日雙方確認的內容只是貨款并不是退稅損失賠償，對數行為不能作為退稅損失賠償訴訟時效中斷的事由。即使2002年4月11日被上訴人單方提出賠償退稅損失的要求，上訴人沒有同意。此時賠償退稅損失的訴訟時效已過，雙方又沒有達成新的協議，既不符合中斷的法律要件也不符合雙方重新達成新協議的法律要件。二、一審對違約責任區分不清。技術進出口公司認違約不支付貨款在先，造成上訴人無資金開具《專用繳款書》和《增值稅發票》，上訴人被迫行使先履行抗辯權，技術進出口公司的違約行為是引起本案的主要原因。所以技術進出口公司應當承擔主要責任。上訴人請求二審法院撤銷原判；判決駁回技術進出口公司的訴訟請求；本案一審、二審的訴訟費用全部由被上訴人承擔。

　　上訴人華南廠和何少強對其陳述事實沒有提供新的證據。

　　被上訴人技術進出口公司答辯稱：一、我司請求華南廠賠償退稅款損失存在合法的訴訟時效。2002年2月27日雙方共同蓋章確認的《對數表》是時效的延續。《對數表》由華南廠制作并提供給我司蓋單，內容中明確有一欄為“完稅證號”，表明了華南廠主動對退稅款事項進行了確認，該《對數表》是雙方時效得以中斷的證據。原審判決認定：“技術進出口公司與華南廠雙方在2002年2月27日仍有對數及同年4月11日的傳真往來對數行為應視為雙方對過去交易行為的重新確認，應認定雙方對債權債務達成了新的協議，訴訟時效從2002年2月27日超算，沒有超過訴訟時效期間。”因此，此案中技術進出口公司的起訴并未起過訴訟時效期間。二、違約責任的主要承擔方應是華南廠，而非技術進出口公司。我司已向華南廠履行了部分付款義務，而華南廠未能履行開票義務。請求二審法院依法維持原判，駁回上訴。

　　被上訴人技術進出口公司為其辯解沒有提供新的證據。

　　根據上述當事人的訴訟請求、結合一審當事人提供的證據，本院因此確認了本院以上查明的事實。

　　本院認為：上訴人華南廠與被上訴人技術進出口公司雙方簽訂的合同是雙方當事人真實意思的表示，雙方應自覺履行，恪守諾言。在本案合同履行中，被上訴人技術進出口公司已向上訴人華南廠履行了大部分付款義務，而上訴人華南廠并沒有依約向技術進出口公司開具合法的《專用繳款書》及《增值稅發票》，致使技術進出口公司喪失了向稅局申領退稅款的合法權益，造成了損失，此對，華南廠應承擔違約責任。但技術進出口公司在傳真中告知華南廠應在1999年6月15日前交付《專用繳款書》和《增值稅發票》，過期其將無法取得退稅，技術進出口于該日公司于該日就已知道其利益受到侵害，其應于2001年6月15日之前主張權利。在該期間，技術進出口公司沒有證據證明向華南廠主張了權利或有發生中斷的事由。因此，技術進出口公司的請求的訴訟時效期間于2001年6月15日已屆滿，其債權已成為自然債權。至于雙方當事人在2002年2月27日的《對數表》中并沒有反映到《專用繳款書》和《增值稅發票》的實質內容，不能視為是雙方對債權債務的重新確認即使在。2002年4月11日技術進出口公司發了傳真予華南廠，華南廠并沒有蓋章認可，不能視為是華南廠對債務的重新確認。因此，上訴人華南廠及何少強上訴認為技術進出口公司的訴訟請求已超過了訴訟時效的理由成立，本院予支持。原審判決認定事實不清，處理錯誤，應予糾正。

　　綜上所述，依照《中華人民共和國民法通則》第一百三十五條、第一百三十七條、《中華人民共和國民事訴訟法》第一百五十三條第一款第（三）項之規定，判決如下：

　　一、撤消廣東省佛山市南海區人民法院（2002）南經初字第1607-1號民事判決。

　　二、駁回中國航空技術進出口廣州公司的訴訟請求。

　　一、二審案件受理費各4774元及一審財產保全費1336元，均由中國航空技術進出口廣州公司承擔（二審案件受理費4774元，已由南海市華南不銹鋼廠墊付，中國航空技術進出口廣州公司應于判決生效后十日內逕付予南海市華南不銹鋼廠，本院不再收退）。

　　本判決為終審判決。

　　審 判 長 溫 萬 民

　　審 判 員 張 秀 麗

　　代理審判員 程 樹 林

　　二○○三年十一月十七日

　　書 記 員 鄒 佩 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