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市海淀區人民法院審理德眾萬全公司訴六枝醫藥公司、圣濟堂公司技術轉讓合同糾紛案

民事判決書

　　（2004）海民初字第2822號

　　原告北京德眾萬全藥物技術開發有限公司，住所地北京市海淀區西三旗環島東路南北新材料園北京新材料孵化器有限公司230室。

　　法定代表人羅德球，董事長。

　　委托代理人馬明競，女，北京德眾萬全藥物技術開發有限公司法務部職員，住北京市海淀區雙榆樹青云北里4號。

　　委托代理人趙文科，北京市國方律師事務所律師。

　　被告貴州省醫藥（集團）六枝醫藥有限公司，住所地貴州省六枝特區那平路6號。

　　法定代表人黃志祥，總經理。

　　委托代理人吳云龍，男，貴州省醫藥（集團）六枝醫藥有限公司副經理，住貴州省六枝特區平寨鎮人民路74號附46號。

　　被告貴州圣濟堂制藥有限公司，住所地貴州省貴陽市中華中路8號時代名仕樓34－36層。

　　法定代表人丁林鴻，董事長。

　　委托代理人吳云龍，男，貴州省醫藥（集團）六枝醫藥有限公司副經理，住貴州省六枝特區平寨鎮人民路74號附46號。

　　原告北京德眾萬全藥物技術開發有限公司（以下簡稱德眾萬全公司）訴被告貴州省醫藥（集團）六枝醫藥有限公司（以下簡稱六枝醫藥公司）、被告貴州圣濟堂制藥有限公司（以下簡稱圣濟堂公司）技術轉讓合同糾紛一案，本院受理后，依法組成合議庭，公開開庭進行了審理。原告德眾萬全公司委托代理人馬明競、趙文科，被告六枝醫藥公司及被告圣濟堂公司委托代理人吳云龍均到庭參加了訴訟。本案現已審理終結。

　　原告德眾萬全公司訴稱，我公司于1999年8月25日與貴州圣濟堂公司及貴州醫藥集團六枝公司下屬的六枝醫藥采購站簽訂了有關國家二類新藥格列美脲片劑和原料的技術轉讓合同書，約定由我公司負責該藥的研制和報批，圣濟堂公司及六枝采購站應向我公司支付技術轉讓費及銷售提成。簽約后我公司依約履行了全部合同義務，完成了研制和報批工作，并于2001年9月11日獲得了該產品的新藥證書及生產批件，該產品已上市銷售。但二被告沒有全額支付技術轉讓費，尚欠25 萬元未支付，經多次協商，雙方又于2002年4月28日簽訂了補充協議，二被告對欠款事實予以認可，并承諾了還款計劃和還款期限，依照該協議，二被告應于 2002年12月31日前付清欠款，否則我公司有權對二被告的遲延行為和由此造成的損失一并提起訴訟和仲裁。同時，二被告在產品已上市銷售兩年的情況下亦未支付提成款。綜上，請求法院判令二被告：1、支付技術轉讓費25萬元；2、支付違約金43 050元；3、繼續履行合同。

　　德眾萬全公司向本院提供了如下證據：

　　第一組證據包括：1、《合同書》，證明原、被告三方之間的合同關系及權利義務。

　　第二組證據包括：2、格列美脲片《臨床研究總結材料》，證明格列美脲片通過生物利用度試驗；3、格列美脲《臨床研究用的樣品及其檢驗報告書》， 4、格列美脲片《臨床研究用的樣品及其檢驗報告書》，證明原告已指導被告在其車間生產出合格的臨床藥品原料藥及藥品片劑；5、《片劑批量生產記錄》，證明原告已指導被告試生產三批合格產品；6、格列美脲《新藥證書、生產申請表》，7、格列美脲片《新藥證書、生產申請表》，證明原告會同被告一起完成了原料藥和片劑在貴州省藥品監督管理局的申報工作；8、格列美脲藥品監督管理局《受理新化學藥品形式審查意見單》，9、格列美脲片藥品監督管理局《受理新化學藥品形式審查意見單》，證明原告會同被告一起向國家藥品監督管理局申報并獲受理；10、貴州省藥品監督管理局《關于申請加快審評格列美脲（原料、片）的報告》，證明原告與被告聯合申報的格列美脲（原料、片）已通過貴州省藥品監督管理局審核；11、國家藥品監督管理局向原、被告共同發布的格列美脲《標準（試行）》，12、國家藥品監督管理局向原、被告共同發布的格列美脲片《標準（試行）》，證明原、被告聯合申報的格列美脲、格列美脲片劑標準已獲國家通過； 13、國家藥品監督管理局頒發的格列美脲《新藥證書》，14、國家藥品監督管理局頒發的格列美脲片《新藥證書》，證明格列美脲原料及片劑獲得了《新藥證書》；15、國家藥品監督管理局頒發的格列美脲《新藥證書及生產批件》，16、國家藥品監督管理局頒發的格列美脲片《新藥證書及生產批件》，證明原告聯合被告獲得了格列美脲原料及片劑的《新藥證書和生產批件》。

　　第三組證據包括：17、2002年4月28日原被告簽訂的《補充協議》，證明被告承認欠款事實，承諾了還款時間，但對此協議仍未能全部履行。

　　第四組證據包括：18、中華人民共和國價格公報（山東版），19、從新疆價格網下載的被告產品格列美脲片的上市價格備案，20、從天津醫藥價格信息網下載的被告產品格列美脲片的上市價格備案，21、從陜西價格信息網下載的被告產品格列美脲片的上市價格備案，22、南京醫藥合肥天星有限公司專用發票。23、貴州圣濟堂制藥有限公司收款收據，24、購于合肥天星公司的格列美脲片，25，購于貴州圣濟堂的格列美脲片。以上證據證明被告已將格列美脲片在全國各地上市銷售，但未按合同約定支付1%的提成。

　　被告六枝醫藥公司與被告圣濟堂公司共同辯稱，德眾萬全公司在起訴書中稱我們違約拖欠款項，我們未支付拖欠款項并不是故意的，因為雙方沒有約定藥品生物利用度檢驗費用的負擔問題，所以在有爭議的情況下沒有支付轉讓費。德眾萬全公司也有違約的行為，雙方曾約定原告應派人指導被告技術人員，直至生產出三批合格產品，但德眾萬全公司沒有派人來。德眾萬全公司提出的賠償金額沒有依據，理由不足。六枝醫藥公司還辯稱，其未在補充協議上蓋章簽字，補充協議對其不發生法律效力。

　　被告圣濟堂公司提交了以下證據：

　　第一份證據是合同書；

　　第二份證據是圣濟堂公司與中山醫科大學臨床藥理研究所簽訂的協議及付款證明；

　　第三份證據是中山醫科大學臨床藥理學研究所出具的《討論與結論》、《關于格列美脲片的人體相對生物利用度試驗的說明》；

　　第四份證據是國家藥品監督管理局頒布的格列美脲片標準；

　　第五份證據是格列美脲片處方、工藝及質量標準；

　　第六份證據是圣濟堂格列美脲生產工藝規程；

　　第七份證據是2003年7月10日函件；

　　第八份證據是2004年1月29日函件；

　　第九份證據是報告書；

　　第十份證據是試驗底稿。

　　被告六枝醫藥公司未提交證據。

　　庭審期間，雙方當事人進行了舉證和質證，被告六枝醫藥公司和被告圣濟堂公司對原告德眾萬全公司提交的證據的真實性均無異議，對欠款事實及金額也予以認可，但提出兩點抗辯意見：一是圣濟堂公司曾委托中山醫科大學臨床藥理研究所進行過兩次格列美脲的生物利用度試驗，第二次試驗的84 000元檢驗費用合同約定不明；二是德眾萬全公司沒有派人指導生產，未提交由圣濟堂公司簽字認可的工作記錄，違反了合同約定。

　　根據當事人雙方質證意見，本院對雙方無爭議的事實予以確認，并對雙方有爭議的事實查明如下：

　　1、圣濟堂公司與德眾萬全公司簽訂的補充協議對六枝醫藥公司有無約束力的問題

　　2001年6月，六枝醫藥公司、圣濟堂公司共同作為甲方與乙方德眾萬全公司簽訂了合同書，合同對格列美脲片劑和原料的技術轉讓問題達成協議。

　　2002年4月28日，圣濟堂公司以甲方（六枝醫藥公司、圣濟堂公司）的名義與乙方德眾萬全公司簽訂補充協議，雙方約定：基于1999年8月25日就格列美脲片劑簽訂合同書，同時鑒于甲方的實際情況，乙方同意甲方2002年4月26日提出的繼續還款提議，具體內容如下：甲方于4月30日前匯出20萬元后，余款從2002年5月起，每月15日（若遇節假日順延），根據情況支付5－8萬元。2002年12月31日前，付清所有欠款。乙方同時承諾，在甲方沒有繼續違反履行此還款過程中出現新的延時行為，乙方將連同此2002年4月27日前甲方的延時行為和由此造成的一切損失一并提起起訴或仲裁。關于甲方取消原合同中規定的1％的銷售提成的建議，和重做生物利用度的費用等問題，乙方承諾在甲方如約履行完此還款計劃的情況下，再與甲方進一步協商。關于工藝技術及質量標準的指導，乙方要求嚴格履行原合同中相關條款。

　　2、關于藥品生物利用度檢驗費用的約定

　　合同中對該筆費用未進行單獨約定。合同的第二條甲方的責任明確約定：乙方在拿到臨床批文之后，甲方負責臨床期間的工作和有關費用，并按合同約定時間支付乙方費用。

　　合同履行期間，被告圣濟堂公司曾委托中山醫科大學臨床藥理研究所進行過兩次格列美脲的生物利用度試驗，被告稱第二次的試驗費用為84 000元，不應算在臨床期間。原告認為，一種新藥做一、兩次試驗是正常的事情，且臨床費用花了16萬元在行業中是節省的，費用并不多，應由被告承擔。

　　3、關于技術指導問題

　　合同第一條乙方責任中對乙方（德眾萬全公司）的義務約定為：1、該產品由乙方作為國家二類新藥向國家藥品監督管理局申報；2、向甲方獨家提供該藥品從原料到制劑的全套臨床報批技術資料和其它有關資料；3、向甲方提供有關臨床的批準文件；4、向甲方提供從原料合成及制劑的整套技術和生產工藝流程，并保證派人負責教會甲方技術人員，指導甲方試生產出三批合格的該產品的原料和制劑。試生產出的產品應符合國家藥品監督管理局批準的質量標準并獲檢驗合格報告書。

　　根據德眾萬全公司提交的證據2－17及雙方認可的事實可以證明格列美脲及格列美脲片生產標準已獲國家藥品監督管理局批準并獲得了《新藥證書》、《新藥證書及生產批件》，且該藥品已上市銷售2年多。

　　4、關于欠付技術轉讓費問題

　　合同約定：甲方向乙方支付該產品技術轉讓費180萬元。合同簽訂后，甲方在七天內支付乙方45萬元，待甲方拿到做臨床報告批文后再付45萬元。獲得國家藥品監督管理局頒發的新藥證書及生產批文后，甲方在七天內支付80萬元。乙方指導甲方試生產三批合格產品，其質量符合國家藥品監督管理局批準的質量標準后，甲方支付乙方10萬元。庭審中經詢問，雙方均認可現實際支付數額為155萬元，尚欠25萬元未支付。

　　5、關于合同履行期

　　合同第四條第2項約定：甲方將此產品銷售額的1%作為提成給乙方，期限為正式生產日起八年，因此本合同履行期限應至正式生產日起第八年的十二月三十一日止。

　　6、關于違約問題

　　合同第十條第1項約定：任何一方未履行合同規定，應負責向對方賠償因違約所導致的全部經濟損失。

　　本院認為，德眾萬全公司與六枝醫藥公司、圣濟堂公司簽訂的《合同書》為雙方當事人真實意思的表示，未違反國家法律規定，亦未侵犯第三人的合法權益，應屬有效，對此雙方當事人均應自覺履行合同義務。六枝醫藥公司、圣濟堂公司作為技術轉讓的受讓方對義務的承擔是共同責任，共同責任應理解為德眾萬全公司有權向二被告的任何一方主張權利，二被告在未履行義務的前提下，其中一方代表雙方與債權人達成的還款協議應作出對德眾萬全公司有利的解釋，即該協議同樣約束六枝醫藥公司。六枝醫藥公司關于補充協議對其無約束力的辯稱理由本院不予以采信。

　　生物利用度試驗費用屬于臨床期間的工作和有關費用，在合同未對生物利用度試驗的次數和費用負擔問題作出特殊約定的情況下，此筆費用應由甲方即六枝醫藥公司、圣濟堂公司負擔。六枝醫藥公司、圣濟堂公司關于合同約定不明的抗辯理由不應予以采納。

　　藥品的生產有其特殊性，需要嚴格的操作規程和技術指導，如無德眾萬全公司人員指導，六枝醫藥公司、圣濟堂公司通常難以獨立生產出合格的產品。根據原告提交的證據18至25，可以證明格列美脲片已上市銷售二年有余，在此期間六枝醫藥公司、圣濟堂公司未對派人指導問題提出異議，且無相反證據可以證明德眾萬全公司未履行該義務，故對六枝醫藥公司、圣濟堂公司抗辯理由，本院不予采信。

　　德眾萬全公司在履行合同義務后，六枝醫藥公司及圣濟堂公司應在國家藥品監督管理局批準質量標準后依約支付合同約定的技術轉讓費180萬元，但尚欠25萬元未支付，六枝醫藥公司及圣濟堂公司無正當理由，未全面履行付款義務，行為顯屬違約，應立即支付剩余的技術轉讓費并承擔違約責任。原、被告在違約條款中只是約定違約的賠償數額等于全部經濟損失，沒有約定違約金或經濟損失的計算方法，原告在訴訟期間要求按照逾期付款違約金標準計算損失并無不當。依據《最高人民法院關于逾期付款違約金應當按照何種標準計算問題的批復》規定，對于合同當事人沒有約定逾期付款違約金標準的，人民法院可以參照中國人民銀行規定的金融機構計收逾期貸款利息的標準計算逾期付款違約金。德眾萬全公司要求支付43 050元違約金的訴訟請求，未超出依據逾期貸款利息標準計算的金額，計算的起始時間是從2001年9月11日獲得批件后符合合同書及補充協議的規定，本院予以支持。

　　合同中除約定技術轉讓事宜外，第四條第2項還約定了提成比例和提成期限即正式生產日起至第八年的十二月三十一日止，因尚未到期，德眾萬全公司要求六枝醫藥公司及圣濟堂公司繼續履行合同理由充分，應予以支持。因德眾萬全公司未明確提出要求二被告給付提成款具體數額的訴訟請求和證據，本案中不做處理。

　　綜上所述，本院依照《中華人民共和國合同法》第一百零七條、第一百零九條之規定，判決如下：

　　一、原告北京德眾萬全藥物技術開發有限公司與被告貴州省醫藥（集團）六枝醫藥有限公司、被告貴州圣濟堂制藥有限公司簽訂的《合同書》繼續履行；

　　二、自本判決生效之日起十日內，被告貴州省醫藥（集團）六枝醫藥有限公司、被告貴州圣濟堂制藥有限公司向原告告北京德眾萬全藥物技術開發有限公司支付技術轉讓費二十五萬元；

　　三、自本判決生效之日起十日內，被告貴州省醫藥（集團）六枝醫藥有限公司、被告貴州圣濟堂制藥有限公司向原告告北京德眾萬全藥物技術開發有限公司支付違約金四萬三千零五十元。

　　案件受理費六千九百零五元（原告預交），由被告貴州省醫藥（集團）六枝醫藥有限公司、被告貴州圣濟堂制藥有限公司共同負擔（于本判決生效之日起七日內交納）。

　　如不服本判決，可在判決書送達之日起十五日內，向本院遞交上訴狀，并按對方當事人的人數提出副本，交納上訴案件受理費六千九百零五元，上訴于北京市第一中級人民法院。如在上訴期滿后七日內未交納上訴案件受理費，按自動撤回上訴處理。

　　審　判　長 　宋魚水

　　代理審判員 　宋　瑩

　　人民陪審員 　連　青

　　二OO四年三月二十五日

　　書 記 員　　王克楠